第一章 前世之缘
此刻,仙界的另一处。
明月几时有?天上宫阙是何年,琼楼玉宇,高处寒,似无眠。
薄暮轻垂,明月如霜。皎洁的月光透过这蝉翼般的薄暮,毫无保留的倾泻了一地。月明如昼,轻纱月笼,皎皎明月,落下了一地碎玉。
皓月之下,一片花海。皎洁的月光倾洒在花海之上,天阶月色,氤氲的月光夹杂满地花海的殷红,朦胧似梦。花海之中,烟雨漫天。
一花一世界,一叶一沉浮。
花海之下,月下老人。一白发老翁,手持红线,坐在这漫天的花海中,老翁鹤发童颜,洁白如雪的胡须在月光的渲染下,耀耀生辉。此刻的老者正孜孜不倦的埋头梳理着手中一堆杂乱的红线,一头牵至另一头,情愫万千,剪不断,理还乱,可老者却是乐此不疲。若是乏了,老者便举杯邀明月,静赏花海。
花开,缘起;花落,缘灭。
有时老者手持小锄头,藏在这花海中,细细甄选出枯萎的花,轻轻铲去;挑出新生的花,种下,悉心照理,一花一姻缘,这是他该做的事。
引线,牵线,结线;铲花,种花,护花。老者一直在做着这重复的事,亘古不变。
这一日,与往日不同。月下,一老一少。
花海之上,明月殷红,月色如血,妖异至极。
花海之前,一少女亭亭玉立。少女豆蔻年华,一张精致至极的脸盘暴露在这花海前,嫣然一笑,整片花海竟是低了头,百花失色!柳眉如风,眉间一点朱砂,点缀在少女毫无瑕疵的俏脸。
江山如画,不及眉间一点朱砂。
少女银白色的月袍浸染在殷红的月色里,平添了几分红晕。花海飘香,少女似淤泥中的青莲,纤尘不染。
月老看着黑夜上空那妖异至极的血月,喟然长叹,终归是来了么。
血月悬空,血海浮沉。
“花颜,你的命不好。”月老望着这妖异无比的血月叹道。
“命不好?”朱唇启,吐气如兰。
月老没有直接回答,接着道“花颜,若是有这么一天,你愿意为你所爱之人放弃这一切么,即便是你的性命?”
“所爱之人?爱一个人就要我的性命么,花颜不喜欢这样。”少女懵懂,柳眉微蹙。
“是啊,即便是与这全世界为敌,为了这所爱之人,亦是义无反顾,你可愿意这样做?”不待少女反应,月老又是问了起来。
“花颜不知道,花颜觉得我不喜欢这样做。”少女摇了摇头,为了一个人放弃自己的全部,是不是有点不值得。可是真的会有这么一个人么?若真有这么一个人,那该是怎样的一个人,连性命都可以不要?
月老将眼光从这血月移开,似乎是没有听到少女的回答,望向身旁的少女,窈窕之姿,闭月羞花:“花颜长大了啊。”老者满脸欣慰,随即这欣慰便被这满脸愁容代替。
花颜静立,颔首不语。微风拂过,轻拾起少女青丝。青丝三千,三千青丝为谁留?
“花颜,这是你的劫数。去吧,去找寻你的因果。还了这段因缘。”月老又是一叹,一向精神饱满的脸庞竟是苍老了许多。
“月老要我去哪里,月老不要花颜了么。月老今天好奇怪,花颜不喜欢这样的月老。”少女似是有点委屈了,眼角竟是啜着泪花,晶莹如玉,终究还是个未经世事的小孩子。微风轻轻拂过这绝美的脸盘,悄悄风干这眼角的泪花,似在安慰这楚楚可怜的少女。
月老莞尔,望着自己养大的小女孩,宠溺摸了摸少女的脑袋:“若是可以,答应月老。将来若是有这么一天,救救这个世界好么。就当是我和你之间的约定可好?当然花颜如果不愿意,这个请求也不作数。”
“月老今天你说的话好奇怪,花颜听不懂。”少女话语有些哽咽,脑袋不断摇着,显然是不满月老这些模糊至极的回答。
“呵呵,以后就会懂了。”
说话间这妖异的血月又是鲜红了几分,殷红至极,似在滴血。月老察觉,又是一叹:”时候到了,该是你去的时候了。”
老者声音是有些颤抖的。
月老艰难抬起略微颤抖的手,竟是有些不舍么!终究指尖还是在少女的眉间一点,朱砂隐去。绝世倾颜,淡妆浓抹,总是相宜:“去吧,因果由你而起,情愫因缘,前世今生,有人在等你。”
月老指尖光芒溢出,耀如白昼。指收,佳人已去,淡香依存。这一指像是抽空了月老全身的力气般,望着眼前逐渐虚幻起来的倩影,眼角竟是有些湿润了起来。
直到这虚幻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自己的眼前,不舍的情绪像决堤般崩腾的向脑海涌来。这用坚强堆积起来的城墙,轰隆隆的倒塌。
血月之下,月老孤立。单薄的身子在这月色之下,形影相随。那望向血月的眼睛,饱经沧桑,似是忍受着万般岁月的孤寂,像一个见证者,俯瞰在这岁月长河,一世一因缘,前世今生,轮回百世,前世的因,今生的果终究是逃不过。
良久,月老收回目光。“问世间情为何物?情字一字,谁又真正懂。纵然是我,有何尝懂。”老者自嘲一笑,喃喃自语。随即又拿起锄头,身藏花海。
铲花,种花,护花。这是他该做的事。
第二章 生生世世
烟雨峰,一片乌云如同锅盖,五彩缤纷的雷线从天心落下,像是狂风中舞动的绸带。
两道人影,一男一女正在火光中分身错影,婉若游龙,翩若惊鸿,如凤凰浴火重生。
男子一袭玄衣,身材修长,剑眉星目,手持一把玄铁剑;女子是一袭白衣,乌发披肩,眉目如画,手持一把椴木剑。两人站在一圈同心光罩内,将那铺天盖地的火光分成缕划成丝,再任由那些火光游丝水流般漫过自己的身体。渐渐的,两人变成了两个光人,耀眼夺目的光人。
远处,有飞仙路过,道了一句:“鸳鸯劫!这可是几百年没有的事了!”
合籍双修的人,可以选择渡鸳鸯劫。一旦成功,渡劫情侣就会被上苍铭刻,生生世世,百转轮回都是恋人。问世间情为何物,只教人生死相许!美字往往与凄字相伴,鸳鸯劫可以让人勿相忘,却也最为凶险,常常应了那句话“鸳鸯劫下鸳鸯散!”
劫云渐渐消散,火光也渐渐淡去,两人相视一笑,时光定格成画。
就在此时,一簇水桶粗细的光束突然从天而降,点亮了整个烟雨峰。
那火光扭转如龙,张牙舞爪,直冲男子脊背。
“苍天,你言而无信!”男子转身,嗥啸,长发披撒,如同魔神。
剑,赤红如炬,斩向火龙。
火龙张开大口,仿佛洪荒之门。
空间扭曲,长剑崩碎。
一道倩影掠过,推开了男子。
“不!”男子倒在风中,眼睁睁看着那火龙贯穿女子的身体。
“修远!保重!”女子嫣然一笑,像是一幅丹青被火焰烧灭。
“颜儿!”男子泣血长啸,女子飞灰湮灭。
他,修远上神;她,花颜上仙。
三百年前,天界盛会,一个男孩邂逅了一个女孩。百花从中,只那么一瞥,就定了终身。他为她蓄发,她为他收了光芒。他为她吹箫,她为他弹琴,他为她执剑舞,她为他执裙舞。
不管是仙是神都逃不了自己的生死劫,所以生生世世终究是美好远景。
又三百年,真的很快,就像飞鸟掠过天空,就像烟雨化作长虹。
天空湛蓝如洗,草木青翠欲滴,风轻柔吹过茅庐上的白草,拉出风笛般的乐声。
“颜儿,”修远双手捧着一枚绯色玉佩,目光中饱含深情,“长则一年,短则一月,我就会回来陪你。若是我一直没回来,你就走吧,不要再等我了!”
“修远”玉佩上,缓缓站起一道乳白倩影,虽然只有寸许,却眉眼清晰,与陨落的佳人一般无二,“你要去哪?”
人影渐渐变大,除了是虚态,其他与真人一般无二。她抬起手,轻抚男子苍白鬓角。
“一夜白发!”她的身子微微抖动,像是哭泣。
这是魂体,不幸中万幸,他用水魂玉保住了她的魂魄。
“北域万魔窟!”修远目视北方,声音决绝,“我查过古籍,只要找到造化神泥就能让你重生。造化神泥就在死星!”
“不!”花颜的声音有些缥缈,却比他更加决绝,“我宁愿魂飞魄散,也不会让你去那个地方!”
“我意已决,不会改变!”修远苦笑,像是无奈,却无比坚定。
“修远,让花颜轮回吧!”花颜目光凄然,声音低沉,“下一世,你再来找花颜!”
“傻颜儿!轮回之后,一切记忆都会被抹除,人也是另外一个人了!茫茫人海,你又让我去哪找你!”修远眼角有泪光闪烁。
“可那地方……”花颜摇头。那是什么地方,三界第一禁地,亘古恐怖之源,神都不愿提及的存在,一旦踏足,莫说全身而退,想死都难。
“不要说了!等我!”修远将玉佩系在一株莲上,看着它慢慢浸入水面,背后突然展开一对朱红光翼,直望北方飞去。
翻过千山,越过万水,云气在脚下瞬息百变,青绿画卷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白山黑水。
青绿与黑白的边缘线上,修远驻足北望。
苍白沙丘一望无际,像是白骨堆成,幽暗水泊星罗棋布,像是地狱之眸。
一条条黑气窜起,在空中织成混乱的云,又幻化出蛇蟒之状,让人不寒而栗。
“走过去,你一定会后悔!”一个声音在他心底呼唤。
“我不会后悔!”修远自言自语。
“什么情,什么爱,那不过是上苍骗人繁衍的阴谋罢了!放弃吧,你要清楚,只有生和死才是最真实的!”
“如果真是这样,我宁愿死于阴谋!”
“你会被吞噬,变成魔物身上的一块腐肉,永生永世不得安息!”
“纵然变成一块腐肉,我也无怨无悔!因为,我去做了!”
第三章 为你屠天
天庭,凌霄殿,一串晨鼓过后,昊天玉帝登上了至尊宝座。
文武朝臣站成两列,手持玉笏而立。
“众卿可有启奏?”玉帝凤眼一抬,龙威乍现。
“启禀陛下,昨日天界有名的修远上神,举旗叛乱,还妄言杀上天庭!”托塔天王李靖上前奏禀道:“臣已将他拿下,还请陛下发落!”
“杀上天庭!”玉帝微微一惊,“他有多少人马?可有漏网之鱼?”
“就他一个!”
“一个?”玉帝笑了。
“压他上来!”
片刻后,修远被两个金甲武士扭上大殿。
“你就是修远?”
“正是!”
“为何叛乱?”
“皇帝轮流做,今年到我家!”
“好个狂徒!”玉帝勃然大怒,“太白,你执天条,来告诉他叛乱该当何罪!”
“天条十八,乱世者,永堕太牢!”太白金星上前宣示。
“修远,你可有悔?”朕念你是上神可以从轻发落。
“无悔!”
“好!那朕就罚你永堕太牢!”昊天玉帝右手一台,当空祭出了一方玉印。那玉印滴溜溜一转,放出一道华光正罩在修远之上。
这就是苍天帝印,隔绝人天的禁锢神器。
“啊!”修远一声惨叫,响彻凌霄。
一叶竹筏划过长空,落在一颗孤悬太虚的星子上。
所谓太牢,并不是一个牢房,而是一颗孤悬太虚的星子。,名叫死星。之所以叫死星,是因为它上面没有一丝灵气,只有遍地毒瘴秽物、洪荒凶兽、极恶大囚。
永堕峰上,修远刚刚吸了一口气,就猛烈咳嗽起来。这里的空气简直污浊到了极点,让他这真人之躯一时都无法承受。
朱雀之翼展开,他一纵而下。
地面上到处都是荆棘毒葛,让人无法落脚。蒸腾的瘴气,更是让人眼花缭乱,防不胜防。他盘旋了几周,最终还是掠过这片山谷,向着东南方向飞去。
除了荆棘就是沼泽,除了毒瘴就是秽物,这片土地看不到头望不到边,只有让人窒息的绝望。
他一连飞了一天一夜,依然没有找到那传说中的太岁神泥。
突然,半空中飞来一条黑影,一口就吞向修远。
修远暗道一声不好,一个凤舞九天,直向天心窜起百丈,这才看清对方的模样。
这是一条独角怪蛇,水缸粗细,十丈长短,整个身子笼罩在一团毒瘴中,扭转百变,眨眼间就冲到了东第九身前。
“不死龙!”修远大惊。他没想到刚踏上这死星就碰上了此等洪荒戾物。
“斩龙!”
没有剑,他只能以手为剑。一道朱红灵芒从他掌心、五指间喷薄而出,华光烁烁,足有丈许。
随着一个漂亮的挥斩,龙蛇的独角直接被削去了大半。
“嘶!”龙蛇一声怪叫,身子迂回卷曲,再次发动猝然一击。
这一击可谓电光石火,连尾迹都出来了。
这时候,修远突然身形一晃,化作七道残影。七道残影分别出现在龙蛇身子前后左右,各持利芒,同时斩落。
再见那不死龙,直接就被斩成了八截。残肢一截截掉落,刹那间污血漫天。
修远破开了死星之牢,一群妖魔鬼怪五体投地。为首者,正是条不死龙。
修远缓缓言到,我要屠天,你们可以走,也可以留。不死龙和妖魔鬼怪异口同声的喊到追随我王,誓死灭天,誓死灭天。
修远带着不死龙和群妖冲破天门,血染南天门,天空都染红了。
玉帝在凌霄宝殿和群臣商量对策,玉帝言到,这是天灾,看来是躲不过了,是我大意轻敌了。
众仙家都慌乱窃语,想着怎么对付修远,玉帝闭目坐着。
这时月老出现了大殿上,步伐稳健走路掷地有声,众仙的目光也都注意到月老的身上,一个从来不大殿的人,突然出现在大殿上,众仙都猜测不一。月老缓缓说到,老臣参见玉帝,玉帝说,爱卿免礼了,不知月老此时出现有何事。
月老开口道,有一人可以化解这次天灾。
玉帝:此人是谁?
月老:花颜
太上老君说到:花颜不是已经死了?
月老:花颜的魂魄还在,我找到了她,说着展开手心魂魄被注入元气,从玉佩中出来了,她虚弱到好像一口气都看可以吹散了了,众仙被眼前的女子的容貌惊艳了。
此时,修远带着群妖冲到大殿时,看见了花颜,他又惊又喜,他静静的站立,不敢靠近怕自己花颜就会消失,呆呆的看着。花颜气若游丝:修远,不要杀生了,好吗?我不想看见你成魔,万劫不复。
他说:好,颜儿,我来带你走,我们离开这,好不好。
花颜微弱到:我走不了,我马上就要魂飞魄散了。
修远:你要是魂飞魄散,我要整个天界做陪。
月老:可以救她复活,但是需要你的元丹,不过这样你都命就没有了,且永世不得超生。你愿意一命换一命吗?
花颜:不,不要。修远:好,我愿意。
月老:那么跟我走,他把花颜的魂魄又放在了玉佩中,往花田走去。
修远转身对群妖,你们散了吧,自谋生路,不要祸害人间,不死龙,你带走他们走吧!
不死龙想要说,又没有说,只留下一个药丹,放在修远手上。转身和群妖幻化成风消失了。
修远看着群妖消失,吃了药丹,便跟着月老走向花田。
花田像大海一样无边无际,漫天的花瓣犹如细雨,好像刚刚漫天红光的血色和这里是两个世界。
月老坐在枯萎的月桂树下,问到,你可想好了。
修远:这世上,唯有她是我的命,没有她我怎么会有命,动手吧!
月老施展法术,月桂树忽然之间开出来粉白的花了,修远消失了在月桂树里。
不知过了多久,几百年,花颜醒了,好像这一觉已经睡到了地老天荒,不生不死。
月老扛着锄头出现了,颜颜醒了?花颜:月老爷爷,修远他?
月老:你看那个月桂树,它活了。
花颜心忽然空了,她走向那个树,化成藤萝附在月桂树。
月老叹到,都是命,便消失在花田里了。
从此天界相爱的情侣都会在月桂树下来祈福,希望恩爱到老。
一棵相爱的树,永不凋零,生生世世,任世间如何变化莫测,不死不灭。
一花一世界,一心付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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