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而来的声响把我吓一跳。我打开门,看见了上次给我们办理案件的两位女警察——杨姐和戴眼镜瘦女警。
亚兰就站在她们旁边,她神情恍惚,双眼红肿,手里提着一个蛋糕盒子。亚兰看到我立即扑倒我怀里哭了起来。
客厅只有一个沙发可以坐,无法一起坐下来。于是我们就站着聊。
“我说你咋回事,打电话不接,最后还关机啦。”杨姐责备道。
“今天手机摔坏了,我正打算出门报警,等了一晚上都不见她回来,我都快急死啦。”
为了验证我的说法,我特地去卧室把地上的手机捡过来给她们看。
杨姐说道:
“我是不是告诉过你,要多陪陪你女朋友,不要再受刺激。”
“我是在陪她啊,但我也得上班挣钱,不能二十四小时都看着她。”
“你出门上班前你要交代好她那些事能做哪些事不能做。”另一个戴眼镜瘦弱的女警察说。
“她今天终究怎么回事,发生什么啦?”
杨姐示意让亚兰回到卧室休息。
“宝宝你去卧室歇会,我跟她们谈谈。”
“蛋糕……给你的……”亚兰说道。
她手上仍提着蛋糕,我接过来,蛋糕盒像是经过剧烈撞击一般,上面包扎的红绳已经歪了。边角溢出一圈奶油,从蛋糕盒透明的部分可以看到里面的奶油已经变形了。
我把蛋糕放在茶几上把亚兰送到卧室,让她躺床上休息,把卧室里一把椅子搬到客厅。她们在沙发上坐下来。我开口问道:
“她今天终究怎么回事,发生什么啦?”
“她今天傍晚在蛋糕店和别人引起纠纷,店主处理不了就报了警。”杨姐说道。
“怎么可能?亚兰怎么可能和别人起纠纷?你们是不是搞错啦?你们肯定搞错啦。”
“你先别激动,事情是这样的。”
杨姐叙述了事情的经过。下午亚兰去一个叫“十里麦香”的蛋糕店去买蛋糕。蛋糕店里只有两个人。一个女服务员一个糕点师傅,从两人的态度上看,糕点师傅是老板,那女服员也不怕他。糕点师傅是个胖子,面色黝黑,浓眉大眼,一脸胡渣,看上去是一脸凶相。那女服员也不过二十来岁,正该上大学的年龄却一身社会气。
亚兰走进蛋糕店的时候,女服务员正在柜台后和朋友打电话,对上门的顾客不理不睬。这时糕点师傅从后厨走了出来。走到展示柜的后面,对着柜台说道:
“小赵,上班时间再打电话当心我扣你工资。”
“就那点工资你随便扣。”女服务员挂了电话,不耐烦地朝着糕点师傅嚷道。
亚兰在展示柜里逛了一圈,最后选择了一个水果蛋糕。亚兰付了钱,那个女服员告诉她两个小时后过来拿。
亚兰取了收据出门,下午的阳光剧烈地照着,她站在门口不知道该怎么打发这两个小时。前面约有两百米的距离就是十字路口,过了十字路口就是工作过一个多月的金禾大厦。亚兰现在对这座大厦有一种生理性的恐惧。她不敢多看一眼。她用没有卡的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就向相反的方向走去。
亚兰去了附近的小区,她对这一片的小区很熟悉。她在里面逛了一圈最后一个大花坛下坐了下来。这时已经四点种,她望着小区光影斑驳的小区发呆,从一动楼门里走出两个床西装的男人。后面跟个一对母女,母女二人穿着差异明显,母亲约有五十,穿着朴素,女儿三十多,衣着时尚。四人站在路上说几句话,那对母女便上车走了。那两人在旁边的树下抽烟,在谈论什么。
是他师傅刘超先看到她的。刘超一开始还不敢认,他专门绕圈到亚兰的正面,确认无误后,热情地走过去。
刘超突如其来的声音,让沉浸在炫目光彩里的亚兰吓了一跳。亚兰的反应出乎刘超的意料,他笑着问亚兰:
“亚兰,怎么在这?”
亚兰惊恐未定地望着刘超,仍沉浸在刚才的情绪里。这时另一个男人走了过来,笑着对亚兰说:
“咋在这碰上你了?干啥呢?”
亚兰打量着面前的这个两个男人,注意到她的师傅胸腔的牌子,由人名变成了经理。
“亚兰你别难过,蒋志刚这吊毛不知祸害多少姑娘了,他罪有应得早该进去了,在里面捡几年肥皂就老实——”
刘超扇了那男人头一巴掌:
“别说了!”
那男人立即躲开一米远,似乎是习惯了这样的打击。
“那晚的事,师傅对不起你,我应该把你送回家的。”
神情呆滞的亚兰像望着陌生人一样望着他们。刘超话音刚落,亚兰憔悴的脸上便落下了两行清泪。
刘超见状伸手去拍亚兰的肩膀,手刚落到亚兰肩上,亚兰便大叫起来。刘超连忙把手缩回来,一脸关切地望着亚兰。亚兰开始发抖,仿佛身处冰窖一样,双眼仍空洞无神地望着某处。
“亚兰你怎么啦?”
刘超坐到亚兰身旁。那个男人见刘超坐下,他也在亚兰身旁坐了下来。被男人气味包围的亚兰,身体抖得越发厉害,她望了一眼那个长方形的经理铭牌,发疯似的推了一把刘超,然后拔腿就跑。刘超仰倒在花坛里,摔得四仰八叉。那个男人连忙进去扶她,边扶边说:
“这妮子咋啦,一惊一乍的。”
刘超兜头给了青年一巴掌。
“少他妈胡说,快把我扶起来,再胡说,老子嘴给你撕烂。”
“不说就不说,也不至于打人啊。”
头皮吃痛的青年瓮声瓮气地说。
受到惊吓的亚兰仍然没有忘记给我买蛋糕的事。她慌张地奔到“十里麦香”,女服员正在给一位妇女包装蛋糕。
亚兰冲上去便把那盒为打包好的蛋糕抢走,两人别突发的这一幕惊呆了,看着粉色的包扎带被拉得越来越长,随即反应过来的女服员把手中的包扎带一拉,亚拉一个趔趄摔倒在地,手中的蛋糕盒脱落在地,人摔倒时也打翻了旁边的架子,上面的各种蛋糕落了她一身,那货架也因多骨诺米牌效应带倒了其他货架。
亚兰起身的第一反应表示去抱那个蛋糕,抱起就想继续往外走。但门已经被女服员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锁上了。糕点师傅也闻声出来,看到一片狼藉的店堂,一脸心疼地叫道:
“哎呦,这造得什么孽啊。”
“让她赔!今天不赔别想走!”
“我的蛋糕怎么办?”
瘦弱,戴着眼镜,气质娴静的中年妇女急切地问道。
“把她的给你!”
女服务员用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道。
中年妇女拿走了亚兰给我买的蛋糕,在开门的那一刻,亚兰抱起蛋糕往外冲,但被干瘦黝黑的女服员蛮横地拦了下来
“不赔钱,你别想走!”
她狠狠推了亚兰一把,神志恍惚的亚兰又跌倒在刚才的地方。亚兰紧紧抱着胸前的蛋糕,身体不停地颤抖,双眼紧紧盯着门外。
女服务员对于亚兰所呈现出的精神状态视而不见,她把亚兰推到之后,双手抱胸然疾言厉色地说:
“别在这装可怜。”
一脸苦相的糕点师傅,从地上散落的蛋糕里捡出一条路,走到亚兰跟前,对抱着蛋糕瑟瑟发抖的亚兰说:
“姑娘,你看着赔吧。”
他把手中的蛋糕放在柜台上,对双手抱胸一脸怒气的服务员说:
“小刘,把坏蛋糕收拾一下,算下价钱。”
“让她自己干,凭什么我收拾?!”
话音刚落她把脚边的一个托盘踢向了亚兰,托盘撞到蛋糕盒,亚兰身体收缩了一下,眼睛紧紧盯着弹出去出盘子。
“快去!怎么那多废话!”
糕点师傅突然的怒火让小刘吃了一惊,不情愿地把刚摔坏的蛋糕捡起来统计价格。
亚兰看小刘离开大门便起身冲过去,她一手把蛋糕一手拉玻璃门,玻璃门被震地哐哐响,门上的风铃也被扰地乱响一气。
“她一会把门给拉坏了!快把她拦下来。”小刘停下手中的活糕点师傅说。
糕点师傅没理她。
亚兰拉累了之后便摊到在地,她坐在门后隔着玻璃直直望着门外的电瓶车,车钥匙还在上面,钥匙环上HelloKitty的玩偶还在阳光红微微摇晃。
“小姑娘,大叔也不为难你,把坏的蛋糕赔了就走吧。”
亚兰没说话,仍是抱着蛋糕望着外面,仿佛没听见一样,只是身体不时地在抖。糕点师傅看了烟手表便进去了。
“一共十三个1568!”
小刘带着怒气的话被亚兰沉默的背影给反弹回来。小刘快要消掉的怒火又被亚兰的沉默给点了起来。小刘找到亚兰写收据时留的单子。
“叫徐亚兰是吧,别再那给我装死,抓紧时间赔钱,不赔有你好看。”
亚兰还是没理她,抱着蛋糕一动不动,眼睛一刻也不离开电瓶车。
小刘走到亚兰跟前,用手抓住亚兰的肩膀:
“你给我起来赔钱!”
亚兰惊恐地往后缩,小刘在拉扯的过程中,把亚兰的T恤拽到很长,露出了亚兰的大半个光滑的肩膀,胸膛也一览无遗。亚兰尖利凄楚的惊叫声,持续了约有一分钟。小刘被这突如其来的尖叫声吓得松开了手,亚兰立刻缩到墙角,把蛋糕报到胸前。一双眼睛惊恐地望着外面,
外面的行人纷纷驻足观看,糕点师傅也从里面跑了出来。
“又咋啦?”
小刘不胜其烦地说:
“我不管啦!”
说罢,跺脚扭头走回到柜台后面玩起了手机。
“别耍小姐脾气,这姑娘精神有问题,拿她电话打给她家里人,让她家里人过来。”
“我不干!谁爱干谁干!”
“快点!”
小刘试图去亚兰的口袋里去手机,但遭到了亚兰的强烈的尖叫和反抗。
外面华灯初上,行人却越来越多,透过玻璃开始有人看着里面指指点点。小刘试了两次便泄了气。
“报警吧,外面的人不知道怎么看我们呢?”
糕点师傅无可奈何地点了点头。
警察来到之后,糕点师傅向他们说明了情况,外面围满看热闹的人。两位警察把试图把亚兰怀里的蛋糕拿下把她架上车。亚兰一见有人来抢她的蛋糕便尖叫不止,声音凄厉,多次无果后,只好由着亚兰抱着蛋糕把她架到警车上。
到派出所之后,杨姐立刻认出了亚兰。她了解情况之后便说这件事由她处理。她见亚兰情绪不稳定,便给我打电话,但我的手机一直无法接通,后来干脆关机。她对亚兰进行了两个小时的心里疏导,亚兰的情绪逐渐稳定下来。平静下来的亚兰开始嚷着回家,他们先去蛋糕店门前把电瓶车钥匙拿着,同时杨姐向高点师傅解释了亚兰的情况。
“那也得赔钱啊。”小刘说。
糕点师傅瞪了小刘一眼。
“我跟他男朋友说说,让他来解决,小情侣遇到这种事也挺难的,能少收就少收点吧。”
杨姐叹道。
“钱的事,不着急。”糕点师傅说。
杨姐道谢离开后,小刘对糕点师傅说:
“亏死你就开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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