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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书品读丨《没有人给他写信的上校》:我做过最成功的事情,就是等…

好书品读丨《没有人给他写信的上校》:我做过最成功的事情,就是等…

作者: 栖雨山人 | 来源:发表于2018-08-20 07:56 被阅读14次
图片来源于网络

图书名称:《没有人给他写信的上校》

作者:加西亚·马尔克斯(哥伦比亚)       

译者:陶玉平

出版社:南海出版公司

类别:文学艺术

豆瓣评分:8.5(15192人评价)

自上次内战结束以来过了五十六年了,上校唯一做过的事情就是等待,而等到的东西屈指可数,十月算是其中之一。(《没有人给他写信的上校》书摘)

看到这一句,无来由地,突然间就很难受,上校那一副自信而又充满天真期待的神态瞬间俘获了我的心,就像在艳阳天里行走,冷不丁地被突如其来的暴雨淋了个满身湿透。

等待,是一生最初的苍老。

一个平凡的退伍老军人,一个艰难喘气的妻子,一只总也喂不饱的斗鸡,一个破钟,一幅老旧的挂画,还有一个他等待了十五年的邮轮,那里装载着上校的希望。故事情节简单,文字干净,重要的是,它不魔幻。这是魔幻现实主义大师马尔克斯很不常见的非魔幻作品。

小说开头以一场葬礼为楔子,平静而不露声色地讲一个古稀老人的故事,出席葬礼之前,他从箱子里翻出一把旧雨伞,这把伞没啥特殊的,不过是多年以前,这把伞见证了幸福的三口之家一起看演出的场景,只是,多年以后,伞已经被蛀蚀得百孔千疮,儿子也已经不在人世。物是人非的落寞感在看似平静的叙述中肆意流淌。

“这次的葬礼就是大事,”上校答道,“这么多年了,他是我们这里第一个自然死亡的人。”(《没有人给他写信的上校》书摘)

当‘不正常’成为常态,‘正常’反而成为值得纪念的事情。

一向不太喜欢小说里过多的政治牵涉,但马尔克斯把生命常态的无常孤独和时代背景处理地恰到好处,死去鼓手的葬礼队伍不能从警察局门口路过,原因很可笑,因为是戒严时期,上校愤愤不平地说了一句,“可这又不是暴动”,三言两语地便可以勾勒出生活在这个镇子上的居民过的是怎样压抑的生活啊!当然,上校是有资格愤愤不平的,毕竟,他的儿子也是因为政治原因被乱枪打死。

历史无情地是,所有小人物的牺牲成全了某些大人物的丰功伟绩,‘炮灰’的角色从宏观的大历史来看是这样的微不足道。然而,当它被置于微观的显微镜底下观察时,才发现,一个小人物的死亡往往是伴随着一个家庭恒长的痛苦而存在的。这种痛苦被岁月反复咀嚼和碾压,终于变成上校的‘顿感凄凉’,以及妻子的反复絮叨。好像儿子还没死,这种漫长的折磨中。

他每次都会去邮局局长那里获取是否有信的信息,而他本身性格的谨小慎微和爱要面子又总是让这种询问变得遮遮掩掩。

“没有给上校的任何东西。”局长说。

上校觉得不好意思。

“我没在等什么,”他撒了个谎,带着天真无邪的神情转向医生,“没人给我写信。”

(《没有人给他写信的上校》书摘)

这种‘天真无邪’带着让人错落的伤感,心里怀着希望,又不能让人看出自己有这样的希望。可是,他再怎么怀着这份希望,希望还是逐渐演变成一种磨人的虚空,甚至到最后是一份滞重的绝望。小说的着落点就在于描述上校每一次的希望,然后每一次的失望,失望完了继续希望,这种周而复始的过程。马尔克斯对文字驾驭是如此的成熟完美,上校每一次去邮局的心态和动作都不不重样的,虽然这些不重样其实都是他真实性格的反映。

上校身上确乎有一股牛的耐性,一等就是十五年,早已经成既定事实的东西,上校还是坚持着,为了这镜花水月的东西,蹉跎十五个岁月轮回。他当然也是想过办法补救的,比如,他找律师理论,可是律师除了一套老生常谈的说辞外就是推卸责任,甚至玩弄老上校的自尊。文中借律师之口深刻剖析了官僚主义的腐败,政治的黑暗等一系列现实环境。

一个国家,连为它出生入死的军人利益都保障不了,这实在是让人寒心的一件事。尤其在对比了那些国家蛀虫们奢华而富贵的生活之后,这种差距更让人义愤填膺。

补助金迟迟拿不到,日子青黄不接,上校开始考虑卖掉那只值钱的斗鸡,然而,他又总是纠结,如果再坚持三个月,通过斗鸡活动也许可以为揭不开锅的家庭带来转机。

“幻想可不能当饭吃”妻子说。

“是不能当饭吃,可也能养活人啊!”上校答道。(《没有人给他写信的上校》书摘)

也许,这就是上校的生存法则,等待,是他的活路,某种意义上承担了宗教的作用。

然而,这自然引起了妻子的不满和责难,妻子说,眼下快饿死了,现在你该明白了吧,尊严是不能当饭吃的。上校终于屈服了,决定要卖鸡,这个卖鸡的过程也写得相当传神,上校的尊严被刻画得入木三分,比如他迟迟不开口,觉得自己度过了一生中最漫长的五秒钟,这样的描写,相当之多,按照妻子的话,他卖个东西,也这么窝囊,就好像是在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上校也有很硬气的一面,就是在他遇到了他的仇人,那个杀了他儿子的警察,作者不着一个废字。

他就站在上校对面,枪口直指着上校的肚子。上校咬紧牙关,用手指轻轻拨开了枪筒。

“借光。”他说。(《没有人给他写信的上校》书摘)

面对仇人,万顷仇恨之波涛滚滚而来,在上校这儿,不过‘借光’二字,只是心中的痛苦和愤恨早在侵蚀自己的魂魄。

鸡最后还是没有卖,这伤害了妻子的心,倔强的妻子强忍着泪水,她理解上校的死脑筋,却终究没有办法改变上校,也无力改变生活的现状,凭着一股倔强的顽强的劲儿继续活着。

“这只鸡不会输。”

“可如果输了呢?”

“还有四十五天才轮到考虑这件事情呢。”上校说。

妻子绝望了。

“那这些天我们吃什么?”她一把揪住上校的汗衫领子,使劲摇晃着。

“你说,吃什么?”

上校活了七十五岁——用他一生中分分秒秒积累起来的七十五岁——才到了这个关头。他自觉心灵清透,坦坦荡荡,什么事也难不住他。他说:

“吃屎。”

(《没有人给他写信的上校》书摘)

这是文学史上最经典的小说结尾之一,利落,诙谐,然而回味之后却有着无法摆脱的感伤。

我做过最成功的事,就是等,以后,还要等下去,有期限么?嗯,一百年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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