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3故事节|思君令人老，岁月忽已晚

原创申明：本文参加“423简书故事节”，本人承诺文章内容为原创。

423故事节|思君令人老，岁月忽已晚

隐约雷鸣 阴霾天空 但盼风雨来 能留你在此。
隐约雷鸣 阴霾天空 即使天无雨 我亦留此地。
——万叶集
看完了言叶之庭后人有些恍然，伴着窗外的雨声仿佛又回到了高中，坐上了那辆清晨的公交车。那天也是微雨，公交车上满是背着书包的人，显得有些拥挤。我上车后顺着人流到达车子中部，挨着一群女学生站着，自顾自想着心事。
隐隐听到有人在窃窃私语"快看，他好帅啊！"
“对啊，怎么那么灵的。我的小心脏！”
“天啊，眼睫毛好长哦！"
我下意识抬头循着声音望去，清晨的光有些刺眼，我微眯了眼睛在逆光中看见一杆秀竹，男子那帧俊秀的侧影一下子惊醒了昏昏欲睡的我。大着胆子仔细端详，总觉得哪里见过这张脸。我再一思索"啊！他不就像之前日本动漫《灌篮高手》里的藤真健司嘛！"真的有一种真人版的即视感。不过他好像比藤真要高呢。今天运气不错，看到帅哥。看来上午的考试一定妥妥的。
想到考试，脑子里又一发不可收拾的乱想一通，忽然一个急刹车，人没有站稳，身体失去平衡，一屁股坐在前面座位上人的大腿上。只听见一阵惊呼跟抽气声。
"对不起，对不起！"我急忙道歉，抬头竟与“藤真”对个正着。
"你跟流川哪个高啊？"问题不假思索的脱口而出。
"呵呵！"
好听的男声，明晃晃的笑脸，我惊觉自己还坐在人家的腿上，触电似的挣扎起身，脸上火烧似的烫。他随着我起身也站了起来，一双大手把我扶回座位。"你坐着吧。"这时的我大脑已经完全停止工作了，愣在座位上不知所措。真想能在众目睽睽下嗖的消失。
"我到站了，再见！还有，我比流川高！"
我不顾周围投来的各种眼光，不停的自我催眠"幻觉，幻觉，刚才一定是幻觉！那个家伙就像聊斋里的妖狐，化为青烟！”

第二天，我踏上公车“会不会再遇到他？”念头一闪而过，随即大力摇了摇头，驱逐自己不切实的想法。只是眼神却情不自禁在人群中搜索。没有！我自嘲的笑了笑。果然是个聊斋故事～～～
高中的生活两点一线，背着臃肿的包，仿佛重重的壳，满满的作业随着脚步在颠簸，曾经把去学校的那条路，戏称为取经路，称自己为白龙马。漫漫的高考路仿佛怎么也走不到头。生活日复一日，波澜不惊，可时间偏偏又快的抓不住一寸。
中雨，微凉。机械的上车，随着人流流动，忽然包被勾住了，脚下一顿。侧过头检查。
“呵呵，丫头，这里坐！”
我瞪圆眼睛，男子一只手扯住我的包带，歪着头对我笑。一时犹如冰雪消融，大地回春。我心里腹诽：妖孽就是妖孽，笑那么好看，这一次我肯定又看起来像个傻子！

之后的一段日子，仿佛心照不宣。每天早上上车后，都会遇到他。有时我们一起站着，面对着面，一句话也不说。有时他会在我上车后起身让座，再站到我面前，高高的身影把我整个笼在阴影里，也挡住了来往的拥挤人流。
似乎我们一点儿也不想知道对方是谁？叫什么名字？到底多大？或者其他任何信息。只享受每日的小默契，满足静静陪伴的短暂片刻，直到那一天。
车停了，空调也戛然而止，静等一段时间，听着司机反复发动机器的声音，终于有人坐不住了，跑去问司机“车是不是坏了？”
司机大叔很无奈的一摊手“看样子跑不了了，你们下去等下辆吧！”
“切！”
“真倒霉！”
“破车开出来做啥！”……
我和他一起下车，一前一后。然后，撞到他背上。“干嘛忽然停下来？！”我揉揉额头。
“因为，我到了啊！”
“呃？”抬头，面前赫然是理工大学。
“敢不敢逃会儿课？”妖孽露齿一笑。
我下意识闭了一下眼睛，每次笑得那么晃眼，总有人要当傻子。念头还没转完，脚已经跟着走了。
“你慢一些！”我有些不满。却望见一双似笑非笑的眼。我低头，认命跟，前面的人却到了身边。
“丫头，你好小哦！”
“我高三了，好伐！”扬了扬下巴，气呼呼的回答。
“噢～～～！”故意拉长了音，往我身边又靠了靠。那种被笼罩的感觉又来了。
“你的身高已经碾压我了，请退避！”
“呵呵，你不到一米六吧？”
“一五五！”我有些气馁的答道。
“叫我沈安！”
“啊？”
“我-说-叫-我-沈-安！”
“哦！”对面的人笑得有些调皮，眼神中带着鼓励。
“沈安，我叫柳漓！”当名字出口的那一刹那，仿佛一个誓言尘埃落定，两个陌生人之间似乎连起来一条线。
“柳漓、柳漓。”沈安轻轻念着我的名。“你的名字很有诗意呢！”
“嗯，带柳字的诗句多！”

随后又是一段时间的沉默，踩过草地，拾阶走入一个凉亭，停下休息。早上的校园充满活力，我贪婪的看着那些打球的、跑步的、骑车的、匆忙走过的形形色色的男女。热火朝天、神采飞扬、怡然自得，这，这就是大学校园，大学生活！感觉脑袋被拍了一下，手的主人还顺便揉乱了我的头发。
“羡慕什么？你很快就和他们一样了！”说完拉起我的手，从包侧袋抽出一支笔，在我掌心写字。因为怕痒，我颤了一下，想抽出手！
“别动！快好了。这是我电话！我是计算机系，大四！”
茫然的看着手心，我找到自己的声音“痒死了，你就不能换个地方写？”
“换啥地方啊？”
“手背啊、手臂呀、树叶子上啊！”
“哈哈哈哈，你是文科生吧？”沈安大笑。
“我听着这句话像是在骂我吧！”挑了挑眉，瞪他。
“真是个孩子！快去上课吧，我送你。”说完不由分说，接过我的书包，长腿一迈。边走还不忘抱怨“书包挺沉呢！难怪你走路总那么慢。”

自那次散步后，一连好几日都没有在车上见到沈安。虽然高三的人也实在抽不出时间悲春伤秋，但隐隐还是有些失落在心底滋生。几次看着已经被我郑重记在本子上的号码发会儿呆，又默默摇头，合上本子。继续埋首于书山题海，秦皇汉武。
一天、两天、一周、两周。“哎！真是个妖孽。”既然“山不来就我,我便去就山"。在车子停在理工大学站将要启动的最后一刻，我抓起书包冲了下去。有些天生路痴，不敢乱走。循着上次的记忆，慢慢踱着步子，边走边骂自己“柳漓，你个胆小鬼，想他了就打电话啊，发神经跑到他学校乱晃！都是那个妖孽，讨厌！……”飞起一脚，狠狠踢走了脚下的小石块。
“小丫头 ，这石头得罪你了？”包带又被扯住了，回头果然是沈安。今天居然不是衬衣西裤的标配，而是T恤和牛仔裤，书包随意搭在一边肩上。一滴汗水顺着脸颊滑落到下巴，坠在那里。夕阳下，男子好看的脸庞迷住了我的眼。没理会他的问题，不由自主踮起脚，用手指抹去他下巴上的汗珠。
“你这算是调戏我？”沈安有些哭笑不得的揶揄道。
见到你准做傻事！我暗恨，不由后悔冒失过来找他。嘴里却故意痞痞的回应“那是沈公子你好颜色，见之使人忘忧！”
“好，为了你这句大实话，哥哥今天带你去吃肉！”说完不由分说，拽着我的手就走。七拐八弯，直到把我带到的一家烧烤店前，才停了步。
一看那油腻的门脸儿，我就摆着手嫌弃的说“不吃羊肉，太膻了！”我要那个，被对面的一抹红影吸引，眼睛一亮，直直的指着那里。
“糖葫芦啊，你在这等，我去买！”沈安失笑。
“不，我要自己挑！”我跟着他一起过了马路，心满意足的挑了糖葫芦，边走边舔，还不时嘬一下。
“吃个糖葫芦，怎么像个孩子？眉开眼笑的，还弄的脸上都是！擦擦。沈安递来一张纸巾。
“我喜欢，我乐意！”用舌头舔了舔唇边的糖屑，得意的抽走纸巾擦了擦嘴。
原来前段日子他都病着，在家休养。昨天刚回来上课。也不知好利索了没有。正想着心事，脑袋上又被轻拍一记，“放过风了，回家吧。不然晚上作业要来不及做了！”
“唔，说到作业，有题不会做。要不你顺便指导了吧，计算机系的高材生！”用手指轻点他的胸膛，仰头期盼的望着他。
“走吧，去教室拿出来我看看。”
来到自习教室，里面人不多，拣了靠后的角落，我打开书包利索的取出数学模考卷，指着其中一题。随即又翻出笔袋，抽了一支水笔递给他。
坐下来，支着脑袋，看着他。沈安，思考时会轻轻皱眉，无意识的咬着笔。随后就开始在草稿纸上画图，演算。只见写完最后一道步骤后他用笔在纸上一点。抬头示意我过去。“说说看，你的思路是怎么样的？”………“你看看这里，因为l是公切线，所以l与两个函数切点的坐标是一样的，即ex＝e2x-2，解出来 ex=2。带入后面函数e2x-2可得b=2,a=ln2。再进一步往下带，先别看我写的步骤和答案，你再自己试试看！”
“嗯，接过他递过来的水笔，下意识咬住笔头，猛然记起他刚才咬笔的画面，红晕爬上脸颊，偷瞄过去，他正在看试卷，没有注意我的动作，吐了吐舌头，转了一下笔，继续答题。
放下笔，拿着答题纸给他看。
“嗯，这个步骤解的漂亮”他抬头发现我眼神并未聚焦，用手拍了拍我的手背“小漓，专心一点！”语气中带着如师长般的严肃。
我一个激灵，清醒过来，低头乖乖听他讲解。
“最后，把这个带进去，就出来答案了。还有什么题目吗？”
我对他摇摇头，他看了看表，七点一刻，说“走吧！”

晚上的理工大到处都是恋爱中的男男女女。我和沈安一路走来，回避过了好几对小情侣。我有些不自在，脚步开始加快。
“小漓子，我今天请你吃好吃的，还提供了一对一辅导，你准备怎么回报我呀？”沈安戏谑的声音飘入我耳。
“愿为君高歌一曲，何如？”
“可以啊！”沈安挑眉，示意我开始。
“甜蜜蜜你笑得甜蜜蜜
好像花儿开在春风里
开在春风里
在哪里在哪里见过你
你的笑容这样熟悉
我一时想不起
啊~~在梦里……”
邓丽君的《甜蜜蜜》回荡在校园如同我飞扬的心。不时偷眼望向身边，似乎想确定这一切不是在梦里。手背传来沈安掌心的温度，我心中一片安宁，仿佛下定了决心，动了动被包裹在大手里的小手，回握他。

六月，我们都更加繁忙起来，高考进入冲刺阶段，我提早了去学校的时间。沈安忙着实习，行踪更加飘忽。题海战术到达顶峰，我也在大考、小考、天天考中愈发紧张。同学们中流传着这样一句话“老师的眼睛晶晶亮，我的人就透心凉！”每个老师都用鼓励、打击、或打击加鼓励的方式不断提醒你距离高考时日无多。家长们也都跟着神经兮兮，神神叨叨、神经过敏。有关系的已经开始求爷爷告奶奶，没门路的，也在积极捕捉所有与高考相关的信息，深怕“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辅导书”的子女错过重要机会。班里几对早恋的小情侣（真的，我们那会儿这年纪就叫早恋，得偷偷摸摸的。）也似乎受到过格外关照，一个个收敛起来，不再肆无忌惮的秀恩爱。
“杨柳青青江水平，闻郎江上踏歌声。东边日出西边雨，道是无晴却有晴。”
我不知道自己跟沈安这样算什么情况。单恋？相恋？暧昧？嗯，应该是有些暧昧吧！管他呢，等考完试，我有的是时间慢慢弄明白。

我想念他，却不知道如何将那颗心付之行动。对他而言，我只是个孩子吧！迈过高考，我们就平等了！于是，每日夜晚临睡前，我又多了一个激励自己的理由。

考前一周，给沈安打了个电话，接通后却不知说些什么。
“小漓，出来走走吧！”沈安一锤定音。
裙子由短到长，头发放下又挽起。如约来到公园的我，穿着碎花布修身旗袍，扎着两条辫子。成功看见斜靠在树边的沈安愣了一下神。心中不免带点小得意，终于不再是穿着校服背着书包的傻模样。
“你瘦了！”同样的三个字，俩人同时脱口而出，又相视而笑。
参观海洋馆，跟一群小屁孩挤在一起凑热闹，周围的孩子拼命往前跑，到处是惊叹声，欢笑声、家长的提醒声。我个子矮，又不愿意跟着他们挤，只能无奈的对沈安摇头。他要在随时对冲的人潮中护着我也着实辛苦。我们只得走马观花的匆匆结束参观。出了海洋馆，都长长的松了口气。
两个人租了条船，开到湖心停住，随它逐流飘动，天气日渐闷热，太阳出奇的好。在船上，大部分的阳光被顶棚挡住，望着波光粼粼的湖面，我不知何时沉沉睡去，醒来发现自己靠在沈安的肩膀，日已近黄昏，环顾四周，只剩我们一艘船了。
“糟糕，一定超时了！”我不好意思的顾左右而言他。
“没事，这段时间你肯定很辛苦！”他动动肩膀，发动小船返航。缴了罚款，沈安问我“晚上想吃什么？”摇了摇头，表示没想法。他也不再问，带我直接去了公园边上的红腊。“师大的朋友说这家店不错，我们试试！”
饭后，坐在师大的草坪上，我问起他实习的情况。
“经过这段时间在公司里的实际操作，我觉得，这边的技术还有观念还是落后了一些，我在考虑是不是出国进修一下。”沈安俊朗的脸上带着踌躇满志的微笑。
不由心里一沉，他要走！这个想法一旦占据，疯狂在心中肆虐开，一股烦躁情绪油然而生。
沉默了一会儿，我忽然问道：“沈安，你有烟吗？”
“嗯？”他似乎有些不能确定的回望我。
“难道你不抽烟的？”
“烦的时候会抽一支。不过好女孩不该抽烟哦！”
“拿给我一支吧！”我今天特别固执，倔强的看他。其实我从没碰过烟，只是想做点什么赶走心底的莫名情绪，像个赌气的孩子。
沈安定定的看了我好一会儿，轻叹了口气，不再说什么，默默抽出一支烟，点上，夹在指间。我望着他的手指，有些失神。他的手很好看，十指修长，骨节分明。从第一次见面，我就注意到了。
忽然沈安深吸了一口烟，一下子覆上了我的唇。男性的阳刚气息混合烟草的辛辣，充斥了我的口唇间。随后他又亲了亲我的额头，把我的脸按在胸口。
头顶传来他的声音“现在你抽过烟了！另外，接吻的时候该闭上眼睛。”
“你个坏蛋！”想伸手推开他。长发却勾住了他的纽扣，慌乱间两人跌倒在了草地上。散开头发，解救出纠结在他胸前的发丝。沈安的臂膀依然环着我。“小漓，乖乖别动，让我抱抱你！”热气入耳，我心口一颤，停止了挣扎。不管他是不是要离开，只是现在，相拥相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