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别就在眼前。
她站起来,长久的凝视这个曾经说爱至深而今却要决绝离开的男人。许是劫数吧,在劫难逃。把手伸过去抚摸那张恍然陌生的脸,心都不疼了,只剩下一片荒芜的寂静。携同要走的,不是一生,只是一程。
胳膊上的疤痕露出来,那么丑陋,是爱过的言语吧。把手搭在胳膊上抚摸。自摸,竟是这样一种孤独的姿势。爱情原来同这姿势一样,只是自己一个人的事情,无人可分。
她寂静的笑起来。
没有任何言语。留下的疤痕算是最后的言语,苍凉而温柔的横在臂上,跟随行走。
烂漫的时节,固执的走散。
这是自己隔着上千公里来找这个人,一个人,路途这么漫长。十月的清晨已是寒风凛冽,搭车去火车站的时候天还是黑沉沉的。站台上没有多少离乡的人,冷冷清清。但执意是要去见他的,穿了单薄的衣服在站台上冻得瑟瑟发抖,心里面荒凉弥漫的无所适从。
天渐渐的亮起来,列车在荒凉的戈壁滩上沉默的前行。没有一个熟识的人,靠在窗棂上看那些一闪而过不知名的小站和已经收割完的庄稼地。是去见一个人。在心里面觉得很爱很爱他。用手指在玻璃上一遍一遍地写他的名字,直至那两个字烂熟于心。
心里有一个声音在说,我是这样爱你,你知道吗?她确信自己没有眼泪。只是趴在那里看孤独的树,荒芜的田,还有大片的戈壁。偶尔列车在沿途的某个小站停下来,一些人下去,又有一些人上来,重逢、离别。热闹的站台上,人们拥抱。
因为相逢和告别。
她伸出手去想要同一个人拥抱,转过身,才发现身边空无一人。伸出去的手固定成了一个孤独的姿势,慢慢的收回来,靠在垫背上,轻轻的闭上眼睛。如果他在身边,她就不会将自己放逐在这片陌生的孤独中千里迢迢的去寻他,如果他在身边,就不会感觉到这么深重的难过,如果……
暴烈的阳光侵进来,她睡着了。
做了一个梦。梦里有一张男人模糊的脸,她赤脚走在冰凉的落满雨的台阶上,台阶笔直无垠地纵横延伸。她是这无垠阶梯上的一个点,走着这段没有尽头的路,去见那个面目模糊的男人。
她困在这个梦魇里无法醒过来……
她知道为什么要来寻他,寻这个已经不爱自己的男子。她知道,寻他只是、只是为了告别。为了某种无形的别离。风尘仆仆的赶过来,找到要见的人,是这样的结局。
轻轻地把袖子挽起来,疤痕淋漓。用手抚摸,这竟成了一种孤独的习惯。只能无声的笑起来,没有任何的言语。
在异乡的街上散漫的行走,十月的天空湛蓝深远。街上人潮涌动,想这里前生许是故乡,今生才有纠缠不清的感情在这里。
静静地站下来,四处张望。是来告别的。同一个人,同一个叫爱情的词……
回来的时候,她病了。
无声的注望窗外一闪而过的风景,原来爱情也是这样,可以观望,可以一闪而过。
一动不动的无声观望。
无形的决裂和告别。
模糊的脸,温暖的气息,无边界的路,煎水成冰的幸福。
抚摸疤痕,爱里唯一的语言。
到站了,梦醒了。
她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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