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碗臊子面

油汪汪的臊子面

跟朋友一起逛街，到了饭点，朋友提议：“咱们吃了饭再接着逛吧？”我点头表示同意。

进入一个小饭馆，我们每人点了一臊子面。不一会儿，服务员把面放在了我们面前。我望着眼前这碗油汪汪的臊子面，思绪一下子回到了四十多年前的那一天。

“姐姐，快回家吧，家里来客人了，妈做臊子面了。”刚满九岁的我，正在碾盘下跟小伙伴玩过家家，不满七岁的妹妹站在家门口，一边冲着我招手，一边大声喊道。

一听到“臊子面”，我肚子里的“馋虫”一下子爬到了嗓子眼，口水开始在嘴里打转转。

那时，为了多打粮食，生产队的庄稼地里，大面积种的都是玉米、高粱等粮食。我们家顿顿吃的都是粗粮，白面比油都金贵，只有过年或家里来了贵重客人，才能吃上白面。我们上次是什么时候吃臊子面的，我都忘记了。

我扔下满脸羡慕的小伙伴，拉着妹妹的手急匆匆往家里跑去。还没有到家门口，臊子面那沁人心脾的香味，直扑我的鼻息。

一进入窑洞，我看到炕上坐着大姨夫和大姨，炕中间的木盘子里，放着两大碗臊子面。油汪汪的红汤里，是一根根又细又白的面条。母亲正一边给大姨和大姨夫手中递筷子，一边对他们说：“姐夫，姐，你们趁热快吃吧！”

听到脚步声，母亲一回头，看到我和妹妹站在门口，说：“你们姐妹俩吃过午饭时间不长，现在不着急吃饭，等你大大晚上放羊回来一起吃，再去玩一会吧！”

听母亲这样说，我和妹妹只好一边咽着口水，一边磨磨蹭蹭地向门外走去。

大姨和大姨夫是从西川出远门回来，下午路过我家，进来歇歇脚。吃过饭后，他们又匆匆忙忙地往回家的路上赶去。

傍晚，当西边天空出现一片片美丽的彩云时，父亲赶着羊群从山里回来了。我们姐妹俩就像欢快的鸟儿一样，扑到了父亲的跟前。

“大大，今天晚上，我们要吃臊子面了。”还是妹妹嘴快，把这喜讯告诉了父亲。

这时，羊儿已经在河边喝足了水，父亲一挥羊鞭，羊儿一个接着一个朝羊圈里走去，等最后一只羊进了圈，父亲关好了羊圈门。我和妹妹一左一右，拉着父亲的胳膊，往家里走去。

可是，当我们满心欢喜地进了家门，看到母亲端上来的饭菜时，顿时傻眼了。

哪里有什么臊子面，碗里盛着的，是我们平常吃的玉米碴跟土豆一起熬的稀饭。

“妈，臊子面呢？”我带着哭腔问道。

母亲并没有回答我，只是对父亲说道：“今天下午大姐老两口来家里了，我在邻居家借了一碗白面，给他们做了一顿臊子面。”

听母亲的口气，她做的臊子面都给客人吃光了，根本没有我们姐妹俩的份。

我和妹妹失望极了，眼泪扑簌簌地从脸上不断滚落下来。天天吃粗粮，吃的我胃里直冒酸水。好不容易盼来了臊子面，我们高兴了一下午，最后却没有吃上一口臊子面，我们怎能不伤心呢？

父亲用他那宽大温暖的手掌，一边摸着我和妹妹的脑袋，一边对母亲叹息道：“借的白面，什么时候才能还上呢？”

母亲说：“只能等过年的时候，队里分了麦子，再还吧！”听了父母的对话，我和妹妹更加难受了。

那天晚上，我做了一个梦，梦见母亲做了一大锅臊子面，我们全家每人手里都端着一碗油汪汪臊子面，吃得是那么开心，那么欢畅……

“咦，你怎么不吃呢？”朋友轻轻推了我一把，我一下子从回到了现实。

我给朋友讲了我小时候吃臊子面故事，朋友听了，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

四十多年来，我们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如今，不要说吃一碗臊子面很容易，就连想吃一顿山珍海味，也是易如反掌。是党的英明政策，才让我们过上了这样幸福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