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在母亲家门口的泥巴路上,呼吸着似乎久违了的清新空气。向远处眺望,能看见一排高大的杨树,那是绿啊,蓬勃的绿,不加修饰的绿,在两排瓦房的尽头,绽放着生命的绿色。
近处,也有许多高大的树,只是相对避光了些。还有许多的草,参差不齐,随处可见,伸手可及。
这是一座古老的村庄,然而现在,除了母亲,还有外来的几个租客,整个村庄的人都搬到村子前面的楼房里去了。村庄早已杂草丛生。按说应该是一片荒凉破败的景象,但是我却不这么以为。
似乎是每天奔走在城市的喧嚣之间,我对眼前的绿萌生出了无比眷恋和感动的情怀。我开始想找寻这样的原始。就像一棵树、一株草、一朵花那样安静的活着。没有汽笛声,耳边是风的呼啸、树叶的沙沙声,你可以听微风细雨穿过竹林打叶,你甚至可以像虫子一样掩映在绿树红花之间,只听自己血脉的流动。
曾经自己费尽心思想逃离的生活,如今,却成为了奢侈,这是不是很可笑?
母亲去地里干活还没有回来,才让我有了这片刻和大自然相处的机会。也许,我的前世就是一株绿植,只有宁静的姿态,能与我相拥的只有夜晚的风与清晨的露珠。所以今生,我注定是个寂寞的女子,我无法像一朵向日葵那样灿烂,更像一朵来自深山老林的空谷幽兰,在人迹罕至的地方默默芳香。这是我的宿命。
正如我喜欢雨天,只有雨声和雨的清凉才会点燃我身上每一个快要死掉的细胞,让每一个细胞都为之震颤。当雨的神秘朦胧覆盖了面前的世界,命运之神就叩开了灵魂深处的音乐盒,梦境的花园里就会多了一株摇曳着的跳着舞的幽兰。
幽兰终究是幽兰,注定与热闹无缘。忽然想起一个画面,那时大概在读高中,总喜欢找一些角落里的位置来做,但是喜欢面对着热闹的人群。被人问起,我就说:“我喜欢在热闹的地方,一个人安安静静的坐着。”时隔五年,如今的自己,并未有多大的长进,还是和从前一样,喜欢的人,就想多和她说几句话,不喜欢的人,直接避而远之,而且把心情全写在脸上。
这样肯定会得罪很多人,每每受了伤害,就更想躲进自己的壳里,封闭着不想出来。
近来,却是很幸运。遇见的人都是自己欣赏喜欢的,所以处理起人际关系,竟然如鱼得水。
不排除这和自己心态上的改变也有关。
画面拉回到母亲的家门口,还未等到母亲,爷爷就赶着一群羊过来了。爷爷戴着斗笠,身上穿着松垮的破布衣服,手里拿着长鞭子,前面是一群白色的羊群,两旁是丛丛密密的青草。这个画面,瞬间在我的脑海里就像诗一样的定格,如果再配上夕阳西下,我简直想干了这杯诗意的美酒。
羊儿奔到母亲家门口对面的草丛里吃了起来,爷爷看见我,嘘寒问暖了一阵,问我:“去你奶奶家吃饭吧?”
“不了,我给妈妈打过电话了,她马上就回来了。”我回道。
“你去你奶奶家吧。”爷爷又说。
其实我是不愿拒绝老人的,但那天太累了,屁股底下像生了根一样,就是不想起来,怕伤了老人的心,只得答道:“爷爷,我后天休班,一定去奶奶家。”
爷爷还是失望了,没有说话。
风吹得有些凉,还带着晨时的雨气,爷爷继续赶着羊群朝前走去,然而我只是盯着他微驼的背影,如同盯着远去的村庄一样,静穆成一个时代最美的剪影。
如若村庄不在了,这样的乡情,我又该去哪里体会呢?
妈妈回来了,她的头上竟然也戴着斗笠,我也想戴一个斗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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