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ttps://img.haomeiwen.com/i16537557/85d66a550a1a547d.png?imageMogr2/auto-orient/strip%7Cimag很早就知道孙方友,因为他是一个成就卓著的作家。
在国内许多报刊杂志上,他的名下总是演绎着那些写不尽的民间传说和传奇故事。
那时年少的我,因为对此不感兴趣,所以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我是只闻其名,不解其人。
两年前在省文学院听了他的一堂课,我才开始对其刮目相看。
在决定采访孙方友之初,我拟定的标题是《听孙方友谈小小说》,因为孙方友是公认的小小说大家。
在阅读了孙方友的《虚幻构成》和《贪兽》两本书,进而又采访了作者本人之后,我便想到了现在这个标题——陈州奇人孙方友。
孙方友的确是个奇人,一个从陈州走出来的奇人。
他从一个只有初中文化的农民,自豫东那个偏僻小镇一路走来,演过样板戏,干过临时工,卖过冰棍,打过土坯,还跟侯宝林学过相声。
凭着手中一支健笔,不仅在中国当代文坛独树一帜,还创造出一片独特的文化地域——陈州。这片包公当年匆匆而过的古地,八百年后在孙方友的笔下大放异彩。
我来到东风路上孙方友的家里。 刚一落座,我便和孙方友兴奋地谈起他的书和书中所写的神奇之地——陈州,我们共同的故乡。
我家曾经住过的几个地方,不论是鲁台、曹河还是五七干校,他都非常熟悉。
而他书中写到的许多地方,比如太昊陵、关帝庙、环城湖等等,我也耳熟能详。 我不无惭愧地说,以前没有认真读你的作品…… “
孙方友笑着说,我是以一个家乡记录员的身份写陈州的,与年轻作家们的民间写作不一样,多年来我就生活在其中,我像熟悉自己的眼睛和气息一样熟悉那里的一草一木。
1993年以前,我一直住在新站。在那儿,什么活儿都干过,还演过戏,演遍了那一带所有的村庄,中篇《艺术皇冠》写的就是那段生活。
后来搬到周口,住在关帝庙北边的一座楼上,站在五楼的阳台上,就能看到关帝庙那绿色的琉璃瓦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那些逸闻趣事、民俗掌故、志怪传奇,好像就在你的身边飞舞着。 ” 看得出你小说里的戏剧化因素,譬如高潮和气氛的烘托,好像一阵紧锣密鼓,很热闹也很让人悬心。
还有语言的精短、口语化,流淌在小说里的那种节奏感,属于民间艺术的语言。
你写了很多民间艺术、艺人的题材,如《陈州影戏》、《海氏花局》、《泥兴荷花壶》等,都写得很细腻。
你是查阅资料,考察了解得来,还是直接参与过?
“很多我都直接经历过。22时去新疆,流落在石河子、奎屯、伊宁、霍城等地,体验过各种各样的生活和苦难。
我的小说是从陈州那块宝地上,从生命的历练里生长出来的。一个作家没有十年的功夫是出不来的。
毕飞宇说过,短篇小说是烤出来的。我的那些几千字、一两千字的小说,也多是经历了漫长的酝酿,寻找震撼点,打磨出来的。”
你的笔记体小说多写陈州,当初是出于怎样的考虑?
涉足文坛十多年后,我在困惑的心态中打出了笔记体小说这面旗帜,确实想创造出一片文化地域,一片只属于我自己的领地。
那时候还没有“陈州笔记”这个概念,只因为我是陈州人,所以一写笔记体小说就爱把场景安放在陈州。
这样做的目的主要是因为环境熟悉,描写起来心中不虚,没想到后来竟形成了《陈州笔记》系列,构成了我创作的主要成份。
《陈州笔记》 文化发展出版社 短篇小说是小说门类里面极具因素的一种体裁,孙方友对短篇小说艺术上的追求,更明显地在这一点上体现出来。
他善于在不多的文字里讲述一个一波三折的故事,而在故事之外,又给读者留下一个充分想像的空间,如《雅盗》、《神偷》、《刺客》等。
故事里包含着深厚的文化内涵,是孙方友小说的另一方面。
如《刀笔》里的孔祥斋,他深得中国文化的真谛,坦然而智慧地面对两江总督曾国藩,使曾听候他的摆布,为之研磨。
孙方友的小说使生于斯、长于斯的人们备感亲切,也让未到此地的读者心生无限向往——
那是怎样一片神奇的土地啊!伏羲、女娲、神农氏均曾在此建都,太昊陵远近闻名。孔子曾三次来陈游说,绝粮七日仍弦歌不止。
李白、李商隐、苏轼、苏辙等文人墨客都曾在此游历赋诗。 孙方友说:“我生于此,长于此,从小就吸吮着传统文化积淀中的精华,常常为那些数不尽的民间传说而惊叹不已。
从事文学创作之后,我便开始有意探索这些美丽传说中的神秘色彩,并极力将众多的民间传说和民俗文化融入作品之中,以报家乡对自己的养育之恩。”
十多年来,孙方友借陈州这块宝地,以发掘历代掌故、民俗、轶闻趣事、志怪传奇为能事,立创意于继承之中,化古朽为神奇。
他创作的陈州笔记系列小说,不仅上过《收获》、《花城》、《作家》之类的前卫刊物,还多占据《人民文学》、《北京文学》、《天津文学》等刊的重要位置,并有三十余篇被译成了英、法、日、捷克等文字。
听我向同事介绍说他是写小小说起家的,孙方友笑了,他说:“其实我原来是写中短篇的,后来因为小小说的名气太大,把别的都给盖住了。”
说起当前的小小说创作,孙方友显然感慨良多,他说: “2000年以后,微型小说已开始向两个方向发展。一部分作家与刊物开始倾向于市场,另一部分仍然坚持精品化。
精品化的目标非常明确,就是作家写精品,刊物选精品,努力为这个初生的文体增加光辉,让它能光明堂皇地与小说的另三个家族并驾齐驱。
坚持市场化的目的也十分明确,那就是赚钱。现在的问题是赚到钱以后怎么办?又有两个倾向:一个倾向是鼓励和支持精品创作,一个倾向是更市场化,赚更多的钱。
后者只顾借这个文体捞钱,却忽略了承载这个文体存活的基石。这当然是一种*商的低劣品质,很有可能会将这个本来还很脆弱的文体引向死亡。
这无疑应该归罪于两方面:一是刊物的错误引导,二是我们的小小说作家普遍缺少一种承担的意识。
有些小小说作家从事文学创作的出发点本身就带有很强的功利性,这必然会导致'泡沫写作'、'快餐写作'的大量涌现,不但严重阻碍了小小说的整体前进,而且削弱和影响了这种文体在受众心中的档次。
以至于让很多文学爱好者都以为小小说好写,将小小说当成了习题,练一练,粗制滥造地发几篇。渐渐地形成一种恶性循环,无形中将小小说在读者的心中降了格。”
“那怎么样才能去掉这种普遍观念呢?”
“就是要打造精品,让那些文学见习生望而生畏,不敢轻视!这是我们这个文体追求的目标,只有达到了目标,才能与另三个小说家族并驾齐驱。”
你认为小小说好写吗?我问。
“我说小小说不好写,经典之作更难写。”孙方友肯定地说,“好文章是烤出来的,不能草率处理拈笔就写,但也不能束之高阁,要经常拿出来'烤',烤的遍数多了,功夫到了,一个精品自然也就出来了。
大家只要抱着鲁迅先生的'选材要严,开掘要深'的精神,我想小小说创作的整体阵容将会很快抬升到一个新的层次。”
到底是微型小说名家,说起微型小说就一发不可收,其爱之深,由此可见一斑。
这时我不由想起墨白(著名作家,孙方友的三弟),便笑说:“前天在飞天奖的颁奖晚会上看到墨白了,很高兴他荣获优秀编剧奖。
看上去他比以前壮实了,请向他转达我的祝贺。”
孙方友开心地笑了:“谢谢,我一定转告。虽然以前我也获得过飞天奖, 但那是团体奖。作为个人荣获优秀编剧奖,这在咱省还是第一次。”
一门出了两位名家,作为带头人的长兄,该是怎样的欣慰与自豪啊!
最后孙方友还告诉我们,作为我省作家访问团的成员,他们兄弟二人将于近期出访欧洲。
这个陈州奇人,已然走向了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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