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田田白了一眼胡绥绥,继续说道:“我比你们先来楚庭府一个月,这一个月里,我见到了真正的书生,他们上私塾,有些先生都是天下闻名的老学究。这些书生天天读书写字、吟诗作赋,都是文质彬彬的样子,这才是真正的读书。我大哥天天在醉仙楼煮饭做菜,只有晚上回家才攻读诗书,在考取功名这条路上,根本不是这些人的对手。”胡绥绥不满道:“那又如何,我师父不是也一样考上童生么?”何田田黯然道:“你……你知道什么。我大哥当年考童生的时候,三山村只有他一个人去考,童生又没有限制名额,所以便将他录为童生了。”胡绥绥不再说话,心中好象想到了什么事。
何田田又道:“这次考试,对我大哥来说十分重要,如果考不上乡贡,便不能再去考举人了,我怕他万一没考过,岂不是……岂不是……”何田田原想说“岂不是让他想死的心都有了”,但是终于忍住没说出来。胡绥绥闻言,道:“知道了,我去跟考官说一下便是。”何田田明白这个“说”是什么意思,便道:“能让考官录取大哥,那是最好的事了。”说毕二女都轻轻笑了起来。
何凌云练完剑,见二人都在笑,便道:“什么事这么开心啊?”何田田问道:“大哥,你们府考几时放榜?”何凌云道:“九月初一。”胡绥绥又问道:“师父,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何凌云道:“我打算回三山村陪母亲了,等到考上了乡贡,明年二月再来考举人。”
胡绥绥笑道:“师父孝心可嘉!可是,上东京的无字天书将会现身江湖,师父你不去看看吗?”何田田也道:“就是!大哥,现在三山村都没有年轻人了,娘也能照顾自己,你不去看看吗?”何凌云思索了一会,道:“如果这样,要做的事就多了。去上东京看一下,也是不错的。另外,紫岳派曾伤了妹妹,我也想去找回个公道呢。”
何田田愣了一愣,道:“是了,紫岳派用符伤了我,我也要去找他们的评评理才对。”胡绥绥拍拍手道:“师父,我和你一起去上东京!”
第二天一起床,何凌云就见到白彪等人就已经在客房前等候,不禁有就讶异,问道:“请问各位有何见教?”白彪拱拱手,答道:“何兄弟,那日在塘坑村,数十支箭从天而降,把马车的车厢射成刺猬,你当时生病在车里,却能安然无恙,足见阁下是个高手,能不能教我们几招?”
何凌云正觉得日子有点无聊,大喜道:“教就不敢当,我们切磋一下吧。”林子通喜道:“何大哥,白去剑派东面有个小山丘,山上很平整,我们师兄弟一直在那里切磋武功,把那里称作‘比武坡’,不如就去那里吧。”众人大喜,便跟着一起去,东广村五虎、唐子叶、林子通七人一起往比武坡走去。
到了比武坡,何凌云只见四周群山巍峨,环绕着青云山,北面和西面山比较高,而南面和东面是小山丘,却视野开阔,极目望去,南方水乡尽收眼底。比武坡虽说是个小山丘,却十分宽广平整。山上没有树,尽是草的。虽然是中秋时分,草却仍然翠绿。比武坡中心平整出一块十丈见方的地,没有草,正合适比武切磋。
何凌云右手一招,唤出伏龙香杖来。唐子叶“咦”一声,问道:“何兄,此是何物?”何凌云笑笑道:“就是一根木剑,只不过有点灵性,能招之即来挥之即去。”唐代时候,天下灵器甚多,故大家虽然很羡慕,也没有太多的震惊与疑惑。
何凌云那天在城外与阿古等人过招时,阿古等人是想取何凌云性命的,出手狠辣,但也正好给了何凌云实战的机会,让何凌云对武功有了深一层的体会。此时他对白彪说道:“就和你比试几招吧!”何彪见识过胡绥绥的功夫,虽然听胡绥绥说只是跟何凌云学焗山鸡,但觉得是胡绥绥自谦之言,故对切磋武功显得十分小心。
二人在空地中对立站好,其余人退到边上草地上观摩。只听白彪说一声:“小心了!”便身形一晃,手中镔铁棍直向何凌云头上劈去。由于白彪挥棍速度实在太快,只听一道破空之声,“呼”一下,白彪便到了何凌云跟前。何凌云没想到白彪竟在转眼间便到了跟前,心中骇然,双脚连点,仗着九天玄女步法,堪堪避过铁棍,只觉得铁棍从脸边擦过,劲风刮得脸上生疼。
白彪见一招落空,未等招式使老,便拦腰横扫,呼一声铁棍又至。练过武之人都知道,这招横扫可以直接挡住铁棍,也可能提气纵身从铁棍上飞过,更还能急剧后退避过一扫之威,但何凌云没有丝毫内力,不敢用伏龙香杖去档了,也无法飞身离开地面避过铁棍,更无法急剧后退,情急之下使出“一剑开天”,撤步再挺木剑刺向白彪的右手手背。
白彪原已经想好了各种变招,没料到何凌云直刺手腕,他一直对胡绥绥的功夫十分敬佩,也觉得何凌云是修仙高手,对何凌云的招数十分忌惮,只好强行变招,收回铁棍改扫为刺,直点何凌云的膻中穴。何凌云没想到一招得手,接着又使一招“顺天应人”,木剑竟然顺着铁棍直刺上去。白彪的铁棍长约五尺,比普通的剑略长,而何凌云的木剑长近七尺,白彪如继续往前刺,棍在到达何凌云的身子前已会中剑。
白彪大惊,只好收回铁棍,不料何凌云的木剑顺着铁棍速度极快,已经快刺到白彪的手了。无奈之下,白彪只好松开右手,放开铁棍,变握为爪,想抓住何凌云的木剑。
但是何凌云的“顺天应人”变化多端,前半招只是“顺天”,后半招“应人”却存在着四个厉害的后着,他见白彪松开右手,木剑立即向下打压,只听“啪”一声,木剑打在白彪的右脚膝盖窝处,白彪竟然象受到极大的打击似的,“咔嚓”一声,右腿竟被从膝关节处被打断,他站立不稳,“噗”一声膝跪下,随后响起“当啷”的声音,竟然是白彪的铁棍才掉到了地上。
何凌云见白彪右腿齐膝而断,猛想起那天在城外轻易扎穿阿忠的脚面、刺穿阿忠的肩胛,心头一时十分茫然。他倒转伏龙香杖,见杖尖如鸽子蛋一样,根本就不尖锐,然后又用手摸了摸,觉得十分坚硬光滑,觉得便是一张鲁缟也能难刺穿,不料竟能刺穿衣服和人体,心中一时感到疑惑,又难以置信。他又想到自己虽然没有内力,但使起木剑来却觉得木剑十分轻盈,而且剑随心动,实在是让人难以理解,一时愣在当场。
唐子叶等人见何凌云只用三招,便打得白彪下跪,右腿骨折,心中大骇。蓝虎、黄猊、洪豹、紫猫四人见何凌云出手狠辣,心中颇有不满,恨恨地望着何凌云。这时山路上走来两人,大家定睛一看,却是何田田与胡绥绥。由于习武坡比较平缓,二女远远便见到何凌云与白彪比武的过程。二人走到比武坡,见白彪竟然右腿被何凌云打断,又见何凌云愣愣地站着,连忙上前查看情况。
见到何凌云没有受伤,胡绥绥大舒一口气,去到白彪身边。只见白彪膝盖以下的胫骨和腓骨竟然全部断掉,而且伤势还很严重。见到蓝虎等人生气的样子,胡绥绥连忙解解释道:“各位,实在抱歉,我师父身上毫无内力,他最近一直在读书,对仗龙香杖的使用也不太熟悉,所以才会误伤了白彪。”
白彪等人从相识以来,便没有感受到何凌云内力的气息,唐子叶也曾试探过何凌云,都没有感受到身力的任何内力。众人见胡绥绥说的真诚,又见何凌云眼神中深含歉意,便皆释然。白彪惨然道:“何兄弟的仙器厉害非凡,我也心服口服。”
接下来的日子里,大家一直在比武坡练习,切磋武功。白彪虽然右腿断了,但仍然坚持到场观看,而白云山的跌打药天下驰名,敷了山上特制的“接骨续筋膏”为后,腿伤也康复得很快。大家白天切磋武艺,晚上便喝茶品酒,日子过得倒也逍遥快乐。山中无日月,刀剑度光阴,不知不觉,便过了十几天。
八月三十日晚上,大家聚在一起,胡绥绥吃了一杯果酒,便道:“近期练剑太频繁,喝酒也容易醉,我先去睡了。”说毕辞了众人,也不理会何凌云,直直回房睡觉去了。何凌云因为牵挂放榜的事,也吃了一会酒,回房而去。
第二天,九月初一,何凌云与胡绥绥、何田田起了大早,便向集市走去。除了白彪在青云山养伤,唐子叶等人也跟随前去。一行人到达集市时,放榜之地已经人山人海,把放榜之处围得水泄不通。只见众多学子摇了摇头,黯然离去。有学子叹道:“近五百人参考,只录取六人,叫人怎么考啊!”又有学子道:“今年考试的人太多,我们明年再来吧。”不过又有学子接道:“恐怕明年来参试的人就更多了……”其间有个年过六十的老童生,惨然说道:“唉,今年又没考上,只好明年再来了。”何凌云见落榜的人很多,心中惊惧,暗道:“恐怕我也难逃落榜的命运了。”
三人挤了进去,只见两根碗口粗的柱子之间有块木板做成的榜木,上面贴着此次考试的前六名。何凌云从上往下看:第一名,郑礼仪;第二名,李书;第三名,周成通;第四名,李成章;第五名,林促成;第六名,何凌云。下面写着一行字:周礼仪、李书、郑成通、李成章、林促成五人师从学馆名家,录为生徒;何凌云自学成材,录为乡贡。此六人皆可参加乡试。
何凌云见到榜上有名,十分开心,扶着何田田的肩膀大喊:“嘿,中了,中了!”何田田等人皆拱手道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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