挤“糊浓”

图文 | 王學藝

喜欢冬天，冬天有暖烘烘的被窝，冬天有红彤彤的火盆，冬天有屋檐融雪的冰挂。

冬天把手相互交叉在袖口里走路，张口闭嘴连鼻孔都喷着腾腾雾气，“嘭咚嘭咚”跺着脚上沾雪的棉靴。哎哎，对了！冬天孩子们有个妙趣横生的取暖绝招——挤“糊浓”。

这一挤估计把你挤糊涂了吧？哟呵！还真别说，人之语言怎就这么奇妙，说者无意，说者有心。“糊浓”，糊涂。这挤“糊浓”还真有糊涂乱哄的相通之处。

天寒地冻，当你漫步乡野大街小巷，偶见两个孩子身着厚厚棉衣，头上歪七扭八戴着棉帽子，紧贴着墙，无论是土墙砖墙石头墙。他们“哧溜哧溜”吸溜着鼻涕，棉衣袖口被鼻水抹得干巴锃亮，稚嫩的小脸蛋凸显着扑扑红润，身上小汗直冒。背部衣服不管三七二十一“咝啦啦”擦着墙，小肩膀两两相对，你扛我一下，我撞你一回，初以为俩小不点儿在生气打架，定睛他们却是嬉皮笑脸兴致勃勃。就这么一个回合接一个回合，对抗得呲牙咧嘴欢天喜地，满目绽放着滋润到心里那甜甜的笑。

这就是孩子们冬天喜爱的挤“糊浓”。

冬天，孩子们去学校上早自习，天不亮就爬出被窝，清冷月光包裹着背书包的身影，他们迈着细碎的小步。至学校教室的门还大锁把守，有同学就提议咱挤糊浓吧。一呼众应。三五甚至十来个同学溜墙根一字排开，他们摩拳擦掌，跺着脚，叉开腿，雄赳赳，气昂昂。小肩膀你挤我，我顶你。至激情极致处会拼尽全身力气，你喊我叫，你蹲我起，挤得叽叽喳喳欢呼雀跃。

站中间捣蛋的孩子会突起馊主意，在猛烈对撞的瞬间倏忽出队，其左右同学的间隙顷刻变大，两个身子措手不及对撞落空，刹那倾斜把不住冲击惯性，猛然侧身倒下，两边人跟着“呼啦啦”歪扭叠加乱成了一锅粥。他们呲牙咧嘴从地下爬起来，嬉笑着，追逐着，朝使坏主意的小伙伴围攻着，打骂着，报复着。晨冷寒意不知不觉皆尽驱散，场景一派暖意融融。

天蒙亮，待执掌教室钥匙的同学来了，大家伙带着浑身热气作鸟兽散。校园那朗朗书声似黎明之序曲，东方一缕晨曦开启着冬日暖阳。

每个季节都有它独有的味道儿，冬是春的孕育，挤“糊浓”更让生命在冬的日子里充满无尽暖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