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穿白大褂的人不停在门口踱来踱去。
枝凤上前怯生生地问了句：“医生，这里是急诊室吗？唐文海在里面吗？”
年纪大点的医生将眼镜往上抬了抬，盯着她，一脸严肃：“你是唐文海什么人？”
“俺是他老婆，他出车祸了，是你们医院打的电话。”
“你怎么现在才来！”医生面露愠色，对着她就是一顿训斥：“给你打多长时间电话了，你男人在里面九死一生，你倒好，不慌不忙的赶来，讨了你这样的老婆，你男人死都不瞑目。”
“对不起，是俺来晚了，俺男人现在咋样了？”枝凤是带着哭腔在问。
医生把眼镜戴好，从旁边年轻医生手里拿过一张纸递给枝凤：“你男人双腿已压变形，骨头坏死，只能截肢，要不然性命堪忧，是保腿还是保命，你这做家属的得拿个主意，病人现在还属于昏迷状态，再不做决定，我们也无力回天。”
枝凤想都不用想，直接冲口而出：“当然是保命，命都没了，要腿有啥用。”
医生已经很不耐烦，生硬地说道：“好，那你在上面签个字，表示你同意截肢，签了字我们赶紧手术。”
枝凤一听赶紧在那张纸上写上自己的名字，多亏了唐文海，当初教她写自己的名字，要不然现在连救他的机会都没有。
枝凤写完名字，医生一把拿过去，扔了一句：“在外面等着。”就与另一个医生一起进了急诊室。
急诊室的门重重关上。
枝凤从未有过这样的时候，明明那样近，只隔着一扇门，他在里头，她在外头，他在里头生死未卜，她在外头虔诚祈祷。她一直在心里默默念着，唐文海，你一定要醒来，女儿还在家等着你。
她相信他听得到。
红灯骤停。
枝凤的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急诊室的门。1秒、2秒、3秒……，门缓缓打开，医生推着手术车出来。
“唐文海！”枝凤扑了过去。
唐文海的眼睛紧闭着，像是睡着了，很沉，枝凤唤他，他听不见。
那个戴眼镜的医生一把将她拽了起来，“病人手术时注射了麻醉药，现在药劲还没过，等药劲过了他就会醒来，我们现在把他送到203病房，你先到收费室交钱，交了钱再过来照顾你男人。”
“好，好，俺现在就去交钱。”枝凤又看了唐文海一眼，他睡得很安稳，刚刚的手术他一点也不知晓。枝凤顺着唐文海的身体往下看，一条薄薄的被子盖在他身上，看不出什么，可枝凤知道那条被子下面缺少了什么，她不敢想象唐文海醒来的那一刻，发现自己少了双腿会怎样，不管怎样，她都会陪着他。枝凤眼角噙着泪向收费室跑去，她得在唐文海醒来之前回病房，她不能让唐文海独自一人面对这一切。
收费室的人说：“先交500押金，后期的费用等出院那一天一起结算。”
500，唐文海留下500给她生孩子用，孩子她自个在家生下了，一分钱没用。她从兜里掏出500元递了过去。交了钱又急匆匆往病房赶。回到病房时，唐文海还没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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