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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仨

杨绛

第一部 我们俩老了

彻底的寂静，给沉沉夜色增添了分量，也加深了我的孤凄。往前看去，是一层深似一层的昏暗。

梦中凄凄惶惶，好像只要能找到他，就能一同回家。

第二部 我们仨失散了

(一）走上古驿道

因为事情问题别扭的，总和希望或想象的不一致。

（二）古驿道上相聚

我在古驿道上，一脚一脚的，走了一年多。

（三）古驿道上相失

我觉得我的心给捅了一下，绽出一个血泡，像一只饱含着热泪的眼睛。

不过三里河的家，已经不复是家，只的我的客栈了。

第三部 我们仨 我一个人思念

（一）

三里河寓所，曾是我的家，因为有我们仨。我们仨失散了，家就没有了。剩下我一个，又是老人，就好比日暮途穷的羁旅倦客；顾望徘徊，能不感叹“人生如梦”，”如梦幻泡影“？

我们仨都没有虚度此生，因为是我们仨。

往者不可留，逝者不可追；剩下的这个我，再也找不到他们了。我只能把我们一同生活的岁月，重温一遍，和他们再聚聚。

（二）

红烧肉居然做得不错，钟书吃得好快活唷。

（四）

但是我没有意识到，悲苦能任情啼哭，还有钟书百般劝慰，我那时候是多么幸福。

（九）

我们是文化人，爱祖国的文化，爱祖国的文字，爱祖国的语言。一句话，我们是倔强的中国老百姓，不愿做外国人。

（十四）

因为我们在一起，随处都能探索到新奇的事。我们还像年轻时那么兴致好，对什么都有兴趣。

（十六）

我们两人每天在起居室静静地各据一书桌，静静地读书工作。

有时他们引经据典的淘气话，我一时拐不过弯，他们得意地说：“好好有点笨哦！”我的确是最笨的一个。我和女儿也会联成一帮，笑爸爸是色盲，只识得红绿、黑、白四种颜色。其实钟书的审美感远比我强，但他不会正确地说出什么颜色。我们会取笑钟书的各种笨拙。也有时我们夫妇联在一帮，说女儿是学究，是笨蛋，是傻瓜。

人世间不会有小说或童话故事那样的结局：“从此，他们永远快快活活地一直过日子。”

人间没有单纯的快乐。快乐总夹带着烦恼和忧虑。

人间也没有永远。我们一生坎坷，暮年才有了一个可以安顿的居处。但老病相催，我们在人生道路上已走到尽头了。

“世间好物不坚牢，彩云易散琉璃脆”。现在，只剩下了我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