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偶

1.

“老板，你这个人偶好漂亮啊！”

一间稍显破旧的商店里，一个女顾客看着橱窗的人偶。

橱窗里面，人偶看起来像是一个十七八岁少女一样，轻佻高挑，皮肤白皙。

一双眼睛像蕴含着星辰一样，充满魔力，不自觉地把人吸引进去。

在她脸上挂着着若有若无的微笑，就这样看着来往的每一个人。

几乎每一个来到这里的客人，都会被人偶的美丽震撼到。

“嘿嘿，像是一个真人一样吧！”

老板是一个四十多的中年人，带着一副黑框眼镜，轻轻地说道。

“老板，你这个人偶卖吗？”

“这个是无价之宝，不卖。”老板推了推眼镜，摇摇头。

“你这里的人偶就这个最好看了。”

这是一间贩卖各式各样人偶木偶的商店。

由于这里地处偏僻，在加上稍显破旧，所以平常这里并没有多少客人。

至于老板，是在五年前来到这里的。

当时的他，盘下了这里，一口气签订五年的合约。

送走最后一个客人，远处的太阳也跌落下去，在地平线留下了一道余晖。

把门关好，商店仿佛陷进了深渊，充满死一般的黑暗。

黑暗中，老板就跟平常一样闲庭信步，黑暗对他来说毫无阻碍。

来到那个白天被顾客称赞的人偶前，老板眼神紧紧盯着她。

慢慢地，人偶眼神好像聚焦到这里来。

但很快就又回复原状，看起来毫无异样。

就这样站了一会，老板才挪步回到房间里去。

2.

半夜时分，外面的灯火都已熄灭，唯独剩几盏路灯在一闪一闪地挣扎着。

一辆带着灰黄锈迹的面包车磕磕碰碰地驶到这里，车门一开，下来了三个年轻的男人。

三人蹑手蹑脚地撬开了商店的大门，贴着墙壁慢慢前行。

来到放着人偶的橱窗前面，为首地一人打开手电筒。

“哇！真是漂亮啊！”三人中年龄最小的男子赞叹起来。

“嘘，老三。小声一点。”为首拿着手电筒的男子说道。

“知道了，老大。”被叫为老三的男子摸了摸后脑勺。

“平常叫你多学学老二，遇事不要大惊小怪的。”

“大哥，老三还小，你就不要怪他。”没有出声的男子说道。

这三人从小无亲无故，在孤儿院里长大，关系非同一般，平常就以兄弟相称。

从孤儿院离开之后，三人都没有一技之长，再加上好吃懒做，所以就干起了蝇营狗苟的行当。

“这东西拿出去卖，绝对值钱。”老二压着声音。

“废话不多说，快点动手，把她搬到车上。”

老大把手电筒咬在嘴里，手伸到了底座下去。

橱窗并不是很大，只是刚好容下那个人偶而已。

“来一起出力。一，二，三，起。”

三人搬着橱窗，摇摇晃晃地走了出去。

橱窗里，女子笑容依旧，不过眼神一闪好像多了几分戏谑。

面包车上，三人得手之后，脸上都带满了笑意。

“嘿嘿，这次得手之后，又可以逍遥快活一段时间了。”老三止不住喜悦，开心地说道。

“这个人偶果然像别人说的一样，就跟一个真人一样。”老大望着后视镜中人偶。

“老大，我们等风头下去，过几天再出手吧！”老二捂着下巴，思考了一会。

“好，等几天。”老大点了点头。

车子在一间废弃厂房停下，这是他们三人栖身之处。

人偶被搬下车来，放在厂房中央。

“老大，这看着跟一个活生生的人一样，要不我们把玻璃拆掉，看一看怎么样？”老三闪着异样的眼光。

“老二，你觉得呢？”

虽然三人从小没接受什么良好的教育，但老二却是心思活络，好几次都是靠着他才化险为夷。

“正好我也想见识一下。”老二对老大点了点头。

卸下面前的玻璃，人偶触手可及。

老大和老二先后伸手，捏了一下脸蛋。

“还跟真人一样，挺有弹性的。”老大嘿嘿一笑。

“这个人偶一定可以卖个大价钱。”老二说道。

“喂，老三，你干嘛。”忽然老大地呵斥声传来。

自见老三满脸带着猥琐笑容，一只手正想往人偶胸部探去。

“老二，把她弄脏就卖不出好价钱了。”老二看见老三举动，也微微不悦。

“好好，我摸摸手就可以了。”老三讪讪说道。

老三虽然说现在二十出头了，但是从来都没交过女朋友，平常和女孩子的接触也少之又少。

想到这些，老二释怀下来，拍了拍老大的肩膀。

“嘿嘿，这手还真是有弹性。”老三握住了人偶的手。

“老三，得了就可以了。”老二笑着说了一句。

“咦！不对，这手怎么是热的……”老三怪叫起来。

“准是我们在外面待久了，手被冻冷了。”老大不耐烦地说了几句。

“可……”

“好了，好了。我们把玻璃装上吧！”老大打断了老三的话。

老三平常老是被老大呼来喝去，所以内心对他有着很深的畏惧。

他刚才把手放在人偶上面，好像感受了她的余温一般，有种热乎乎的感觉，就像一个活人一样！

况且，他刚才还感到细微的颤动，好像什么有东西正在破茧而出一样！

但是看到老大不悦的神色，他只能把这件事给压在了心里。

天色即将破晓，劳累一夜，老大和老二都不约而同感到疲倦，都回到了各自的房间里去。

唯独只有老三，一直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下去。

“哥哥，哥哥……”

空气中忽然传来一句一句女人的声音，若隐若现。

老三揉了揉耳朵，但声音依旧在他耳边云绕挥之不去。

带着疑惑，老三穿上外套，走去了大厅。

3.

日上三竿，老二和老大早已起来，却见不到老三的踪迹。

“真是奇怪！老三去哪儿了？”老二摸着下巴。

“这样吧！我去找找，你这里看着人偶！”老大瞟了一眼人偶。

她依旧站立在橱窗里，只不过脸上的微笑现在看起来甚是诡异。

“不，让我过去吧。老三比较听我的。”

老二来到平常老三最喜欢的KTV和酒吧，却没有看过他的身影。

“啊，我看过这个人。”马路上，一个大约四旬的中年人看了老二手机里的照片说。

“早上我看他走到了哪里去。”他用手指了一个方向。

老二嘴里道了一声谢谢，往那里赶去。

“怎么会是这里。”

老二不敢置信，路人所指的地方正是人偶店这里。

为了老三，老二耐着发麻的头皮，控制着呼吸，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像是一个普通的顾客。

门被推开，老板抬起头来，看清来人，微笑说了句：“你来了？”

“我们见过？”

“现在不就见过吗。”

掏出手机，老二拿出老三的照片在老板面前晃动。

“他回去了，刚走不远。”

“那我先回去了，打扰了。”老二感觉老板阴阳怪气的，于是就想要离开。

“别急，现在还早。”

老板抓住了老二的手腕，一股凉意也渗透而来。

“我还有事。”老二甩开他手。

看着老二落荒而逃的背影，老板露出冷笑：“很快，你就会和我一样！”

“老大！”

老大回来之后，看见了老大呆呆坐在一旁。

“啊！老二你回来了！”老大抬起了头，眼底尽是血丝。

“老三呢？”

“在房里！”

“老大你是身体不舒服吗？怎么看起来怪怪的。”

“没什么，”老大看了一眼老二，充满了犹豫，“渴了吧？这里有杯茶。”

拿起杯子，老二把茶水一饮而尽。

“嗯！人偶呢？”老二看向了原先摆着人偶的地方，现在那里只剩一个橱窗空荡荡的在那里。

“老二对不起。”老大的声音像一只蚊子。

“老大，你在说……”老二视线模糊起来，仿佛有五六个老大在面前回荡。

“什么！”话音落下，他倒了下去，发出了沉闷的响声。

4.

撑开厚重的眼皮，老二艰难地睁开了双眼，迷迷糊糊中看到有人站在眼前。

“嘻嘻，你醒了？”

“你，你……”老二牙齿开始打颤，眼前的人正是他们昨天偷回来的人偶。

“老二，我对不起你！”

老大此时被身上被铁链捆绑，锁在了一旁，至于老二也是如此。

“我说，你们的感情也太脆弱了吧！”少女笑嘻嘻，可眸子中却充满了冷漠。

“你看，你大哥为了自保，甘愿在茶水下药，把你迷晕。你们的友谊啊……”

老二看向了老大，后者脸上布满泪水屈着头，不敢正视目光。

“对了！你们还有一个兄弟。”

少女打了一个响指，老三从门后走出，神色木然的站在少女身后。

“你把老三怎么了？”

“他昨天居然对我起了轻薄的想法，我没把他挫骨扬灰就算他走运了。”

少女看着自己的手掌，好像在说一件无关痛痒小事一样。

“你，你究竟是什么人。”老二这时候明白了，他们惹上麻烦了！

“我说，其实你也长得挺不错的，”少女摸着老二的脸庞，“我决定了，下次就让你当老板了。嘻嘻。”

“你在说什么？”

“一直站里面太无聊，虽然很喜欢被人说漂亮的感觉，下次还是出来走动一下吧。”少女伸了个懒腰，自言自语着。

“剩下的就交给你吧！”少女斜了老三一眼。

老三拿出一把小刀，径直往老二这里走来。

“老三，老三，你想干嘛，我是老二啊！”

“没用的，那个女人是个魔鬼！”老大低着头，声音有气无力，仿佛放弃了一切希望，“老三已经死了，现在的他只是一具躯壳！”

“妈的，去你的。”老二怒上心头，一脚踹到了慢慢逼近的老三。

地上扬起尘灰，老三上衣扣子破开，露出下面空荡荡的胸膛。

是的，空荡荡的！所有的内脏都不翼而飞了。

“这······”老二脑海闪过许多，再联想到早上阴阳怪气的老板和刚才少女的话，他明白了，可惜却晚了。

面前少女的笑容如同深渊里的恶魔，深深地烙印在老二的脑海里。

5.

不久，另外一座城市，人偶店来到了这里，不过这次却是老二。

“老板，你这几个人偶还挺真实的。”

“哈哈，是吗？”

“这个可是我们的镇店之宝。”一旁，少女走了出来，“我是老板娘，嘻嘻。”

橱窗里，三个人偶神色各异地并排站着。

先前的老板脸上无悲无喜，老三则是一脸木然。老大则是面色狰狞，仿佛生前受到了极大的苦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