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旅]我是军人（7）

[军旅]我是军人（7）

清明节回家的第二天，细雨一直在下，院子里的梨树笼罩在整个烟雨中，雨虽小，但只要你在外面站上一会儿，衣服上、头发上还是会蒙上一层水雾，然后再慢慢的渗透到衣服里，渗到头皮上，这样的雨让空气很湿润。

麦苗、绿树还有田野中的小花小草估计会非常喜欢这样的雨天，“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杜甫的诗句总会在烟雨中被人想起，这种感觉就像喝酒一样，大口饮灌，只知道辛辣的感觉，而不知道酒之韵味，假若慢慢品味的话，酒精就会慢慢的渗入到血液中去、神经中去，不至于醉的的太快，然后就会有一种飘飘欲仙的感觉，晕晕的很舒服，这雨对于那些植物或许就是这样的佳酿醇柔，慢慢的被吸收，然后慢慢的成长，清明的雨不仅让顾坦想起杜甫的诗句，他也想其明朝解缙的一场尴尬，春泥易滑，他在众人面前摔了个狗吃泥，周围的人一时间大笑起来，于是就有了“春雨贵如油，下的满街流。滑到一学士，笑倒一群牛。”这种自嘲的笔法书写着解缙的知趣。或者说在清明时节顾坦最应该想起来的应该是那首诗“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但此时此景并没有古诗中的那种感觉，于是也就少了这首诗的一种感情，明天该去祖父母的坟头拜一拜了。

今天，晗玥喊着非要出去转转，顾坦，晗玥父母亲都不太同意。

“这雨不大，但地皮已经湿了，万一滑到怎么办，你摔着也就算了，万一摔着我的外孙怎么办？”晗玥母亲说。

“妈啊，你到底是我的亲妈不？还没考虑我，首先先考虑到你好外孙了”。

晗玥母亲白了她一眼说，“你别给我贫嘴，你就安安生生的在家给我呆着，等天气好了，我带你到外边转去，你看看现在都几个月了，还冒冒失失的，不知轻重，我给你说不行啊”“晗玥。

“就听你妈的，别到处乱跑，大雨天的在家里呆着不是也挺好吗？”晗玥父亲难得的提出了自己的意见.

“妈，我在城里都憋了那么多天了，这回家了，也不让我出去转转”晗玥继续抗争.

“那也得看是什么时候，我总不能让我闺女往水坑里跳吧，再者说，出去回来后，有个头疼脑热的怎么办，说什么也不行”.

“妈，这路没那么滑，咱村里不是还铺了水泥路吗，没啥大事儿”

“我给你说，不怕万一就怕一万”晗月母亲说。

顾坦现在也加入劝她的队伍中“晗玥，你就听妈的话吧，这天气还是别出去了”

“我不管，人家医生说了，孩子出生之前，大人要多走动，否则会得抑郁症”

“那你就在咱屋里面多转悠转悠，那样也是运动”晗玥母亲还是不依不饶

“人家医生还说了，不能在小的空间里待时间长，长了还是会得抑郁症”

“你也别总是拿医生来吓唬你妈，当年我怀你和你哥的时候，不也是下雨天在家里呆着吗？也没得你说的什么抑郁症”。

这回晗玥是彻底没招了，她坐在那里生闷气，也不知道她今天哪根筋抽风了，非要在今天出去好好转转，“我不管，我可不想像个犯人一样在家里被你们看着，妈，你就让我出去转一会儿吧，家里太闷了，好吧”晗玥开始拿出自己从小到大的杀手锏“撒娇”。

“你这么大个人了，怎么还跟个孩子似的，我也真是拿你没辙了，他爹，牛就不能劝一劝你这宝贝女儿，任由她的性子来”。

晗玥父亲憨厚的笑了笑，实际上他是不同意的，只不过他提了意见通不过，只能看自己妻子的手段，晗玥这孩子从小也是倔脾气，你不让她干什么事情，她非要去做，也真是拦不住，“算了，就让她出去吧，让顾坦扶好她，别走太远，早点回来，外面下着雨，这天还是挺冷的”晗玥的父亲这样说。

“你这人，就这样轻而易举的放你宝贝女儿出去了”，晗玥向母亲吐了吐舌头，扮了鬼脸，伸出手，像娘娘一样让顾坦扶着往外走。

“顾坦，一定要扶好啊，千万别摔着了”临出门的时候晗玥母亲喊了一声。

“好的，妈，您放心吧，我们马上回来”顾坦回答。

他一只手撑着雨伞，一只手扶着晗玥摇摇晃晃的走出了大门，沿着水泥路慢慢的往前走，旷野中的雨景确实很美，天地辽阔不说，那种似针似线似牛毛的烟雨将对面的山岗以及树木衬托的相当漂亮，这里有“葱绿、翠绿、嫩绿、烟绿”，其中还夹杂着迎春花和油菜花的黄色，将这个世界打扮的非常清新，也非常养眼，整个心情一下子舒服了很多。

“这景象真美了”顾坦说。

“怎么样，我说出来没错吧，刚才你还和咱爸妈一起反对我出去，要是不出来你能看到这么美好的风景”。

“好好，还是老婆说的对，还是老婆懂得如何享受生活，以后我会像老婆学习”他笑着说，然后他深吸了一口气，野外的这股清香沁入心肺，好生自在，这样的情景、这样的感觉竟是熟悉和陌生，已经好多年不再有了。”工作后的这么多年，有几次这样惬意的看过风景，单位的琐事总是让人难以安心，闲暇的功夫又何时这样自由自在，又这样陪过晗玥，或是和朋友论家国大事，又何时和妻子和父母讲过心中的心情，我们常常把不好的情绪给了家人，却把媚态给了上面”想到这里，顾坦心中极是惭愧，他拉起妻子的手。

他回忆着，仿佛这样的情景是在顾坦和晗玥恋爱的时候有过，那个时候她们已经开始热恋了，他记得在一棵大树下，身边站着一位女神，苗条而美丽，他们也是在这样一个烟雨的一天，牵着手欣赏那美丽的风景，他记得那时候晗玥的手很温柔，牵起来让人感觉很舒服，就在那棵树下，他一直盯着晗玥的眼睛，看着那双大大的、迷人的眼睛，然后开始抱着她，轻轻地吻她的额头，然后吻她的那双眼睛，再然后他们初吻了，身体不自禁的有一些颤抖，原来初吻的感觉竟是那样美妙。

假若晗玥今天不让他扶着出来，他真难回忆起那个烟雨天、那次初吻、那个美丽的晗玥，她或许也在回忆当年的恋爱。

现在站在自己身边的是一位怀着自己孩子、充满母性的晗玥，她的手依旧是那样温柔，眼睛更加迷人了，而且富有一种韵味。

站在岔路口的一颗柿子树下，“你看，这颗柿子树小时候就有，现在还在这里”晗玥说，“小时候，我和我哥经常往这颗柿子树上爬，我哥没少挨爸妈揍，每次爸妈要揍我时，还是我哥替我挡了回去，一到秋天，这树上的柿子红彤彤的像一个个灯笼，然后我哥就喜欢爬到树上给我摘柿子，有时候他会搞一些恶作剧，把柿子丢到我身上，弄得我一身都是柿子水，然后我哭着回家找爸妈，爸妈毫不客气还会揍他一顿，但摘回来的柿子，咱妈会把柿子肉和面粉搅合在一起，然后烙饼吃，很好吃”。

顾坦知道确实很好吃，因为小的时候他们家也经常烙这种饼吃，“你看，那道峡谷，一到夏天，那可是我们的乐园，我们经常会在里面游泳，我哥还经常带着我在里面抓小鱼，有的时候能抓一大包，那时候家里穷买不起肉，只能自己想办法解决啊，有的时候还能抓到大鱼呢，然后回家跳着、吵着让爸妈煎鱼块、煮鱼汤，我们嘴巴可馋了，一不留神还会掐着喉咙，把爸妈给吓得，但游泳的事情不敢让爸妈知道，一知道我和我哥就完蛋了，我哥挨揍，我被罚跪，因为夏天老涨水，一涨水就容易淹死人，大人们害怕啊”晗玥说着看着那道山谷。

“老公，你看那座山”

“哪座”顾坦顺着晗玥的手往东北方看去。

“就前面那道山梁，再往后去那座”晗玥指着前方一座像是鸟头的山川。

“嗯，看到了，像个鸟头”。

“小时候，我上小学的时候，老师带我们去那里玩，那座山很美，听说经常长一些奇花异草，其他地方的人还这里采摘，说回去能卖个大价钱，又一次春游，老师从山上捡了个东西，大家都说是人参，谁知道呢，反正老师把那个东西当宝贝了，哎，因为没人保护，那山上竟然光秃秃的了，荒凉了，没人去了，你知道吗？史书还记载呢，这里曾经是武则天的后花园，唐朝时期更美丽，咱村还是武则天的万寿宫遗址呢”。

顾坦听说过，但从晗玥嘴里听到又是一种新奇。

“你知道那座山叫什么名字吗？”顾坦摇摇头。

“那座山叫凤凰头，村里面人都说咱村里的孩子长得都很秀气，估计跟这座山有关系，你说咱宝宝将来是不是也是一只小凤凰啊”晗玥充满向往的说。

“一定啊，他妈妈就是只凤凰，宝宝也是凤凰啊”。

一阵微风吹来，将晗玥的发丝吹得飘动起来，还有那么一些雨珠飘在她的头发上，显得更加漂亮，顾坦就这样痴痴的看着自己美丽的妻子，他们俩在竟在这飘飘洒洒的雨里，在这柿子树下，看着远处的风景。

电话响了，是晗玥母亲打来的，晗玥说“你看咱妈又该啰嗦啦”，她接着电话后告诉母亲马上回去.

“晗玥，以后不能老是和妈过不去，你整天和妈顶嘴，咱妈心里会不舒服吧”顾坦说

“没事儿，我最了解她了”。

“老公你什么时候休假啊？”

“等到孩子快出生的时候吧”

“那时什么时候”

“这你得问宝宝了”

“宝宝，你什么时候出生啊，等你出生了，爸爸就可以回来抱你和陪妈妈了”。

在这颗树下又站了那么一会儿，顾坦扶着晗玥的肩膀，又像热恋时的模样一样，看着晗玥的眼睛，他回想着晗玥曾经羞涩的脸庞，然后轻轻又吻着晗玥的嘴唇，真是好多年了，“老公，你会永远爱我吗？”

“会得，一定会的，上邪，我愿与君相知，长命不觉衰，山无棱，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他念着情书中曾经抄写的这首诗，他抱着晗玥的肩膀，静静的看向远方。

不多时，顾坦一只手撑起伞，另一只手扶着晗玥慢慢的往回走，烟雨中有个腰杆挺直的脊梁和一位爱着他的军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