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相府书房,林迢只着一身素白寝衣凭窗而立。
“丞相,南疆的事已经解决。”一道人影闪入,一身夜行衣在书房暖黄的烛光中显得格格不入。
“我知道了。”林迢仍看着窗外,淡淡应了。
“丞相早点歇息,属下告退。”黑衣人拱手便要离去。
“慢着!知远……你……自己多小心。”
黑衣人身形稍滞,遂踏入夜色中,无声无息,一如来时。
“知远,我早已身不由己。”林迢的呢喃一并淹没在夜色中。
02
22年前,林将军自北疆凯旋。
“父亲!”林迢随将军府众人在门外候迎,彼时,他刚满7岁。
“迢儿!好!好!”林将军见儿子声音洪亮,颇有将门之风,喜得连声道好。
“来,这是父亲兄长的孩儿,你先带他四处转转,我与你母亲有话说。”
林将军带回的孩子便是李知远。李副将率一队精兵突袭敌军粮草,不料被军中细作出卖,全军覆没。李夫人身体本就不好,经不住丈夫离世的打击,一个月后也去了。弥留之际,请兵士将一封书信送到林将军手中,信中将幼子托付给他。
此后,林将军派人将李知远接到帐中照看,到今日,他已在军中生活2年了。
林迢少时活泼开朗,直到17岁入了官场后才磨练的越发深沉,难辨喜怒。而知远年幼失了双亲,即使有林将军相护,战争的残酷早已给他留下了深深的烙印,变得沉默寡言。两人日日相伴,一同习武学文,知远渐渐在林迢面前展露笑颜。
北疆的战火从来没有真正停息。林将军在一次战中遭敌军围剿,不幸丧命。圣上感念他为国捐躯,遂封为护国大将军并赐林家丹书铁券。
连绵的白幡在林府起伏了一个月。此后,林夫人便不许林迢学武。而李知远则拜别林夫人,带着父亲留给他的玉佩拜师学艺去了。
林迢知道将军府的重担落在了自己肩上,虽不再习武,却苦读诗书,一举连中三元,17岁便入了翰林。圣上对林迢信任有加,屡屡重用,凭着过人的才智和胆识,他在贪墨案、偷换赈灾粮、应对北疆来使中数次立下功劳,终于在8年后拜丞相位,入内阁。圣上手书的“丞相府”取代了“将军府”的牌匾。
也是在这一年,知远回到了林府。他对自己在外经历闭口不谈,林迢只知他如今学得一身功夫,尤擅轻功暗器。
官场中的事,摊在明面上的少得可怜,知远自请为林迢做事,换上了玄黑的夜行衣。
3年过去,他们二人一个成了权倾天下、深不可测的丞相,一个成了来去无踪、取人性命如若反掌的杀手。
03
半月前圣上驾崩,三皇子率兵攻入都城,斩杀了几位皇子公主后,终于在朝臣的“拥护”下,继位了。
接下来便是清洗朝中的势力。一朝天子一朝臣,林迢不过28岁,已是新皇口中的“老臣”。
朝堂上风雨难测,他近来日益疲于应对,在官场摸爬滚打11年,林迢早已看透权势,只是肩上的责任,已不容许他后退分毫。林府众人,相府门生,还有,知远,他总要护住他们,一如当年父亲在北疆浴血奋战。
南疆的事一了,便是解了燃眉之急,他也能得片刻喘息,再做谋划。
可惜政治最不缺的,就是真相。
兵部尚书连同新皇麾下周将军一同上书,称林丞相在南疆收兵买马,意图谋反,还呈上了他同南疆长老的书信,可谓证据确凿!
贪墨案,偷换赈灾粮,谋反,一桩桩一件件扣在林迢头上,功也好过也罢,从来任人言。
林迢写下认罪书,捧着丹书铁券在皇城外跪了三个时辰,终于等来了新皇“宽恕”----林府众人可免一死,林迢斩立决,三日后午时行刑。
一场大雨过后,刑场的血迹早已被冲刷干净,仿佛片刻前的血腥不曾存在过。
04
南疆一座小城中,新开了一家武馆和一家学堂。奇的是,这两家竟连在一起,“之乎者也”同“哈,嘿”的呼喝交错在一起,已成了街上一景。
“李师傅,林先生让你的徒弟轻声些。”一个小男孩哒哒跑进了武馆,来替自家先生传话。
“好。你再去替我告诉林先生,晚上吃虾仁馅的饺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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