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风欲晚

作者: 黄三先生 | 来源:发表于2023-09-29 14:37 被阅读0次

          一觉醒来,窗外已是蒙蒙发亮。街边落了许多黄叶,被风卷的到处都是,秋意渐浓,秋色渐凉。或许是因为起了大早,路过的行人瑟缩着肩膀,偶尔吸溜下通红的鼻子,加快了脚步。

      眼前的行色匆匆,是季节恒永的轮回,是生命的一往无前;是流年易逝,是韶华易老;是小巷经年不息的风,是山巅累年不化的雪。但那又怎样呢,平静接受生命慢慢老去的本身,就是一件比单纯活着更有意义的事情与此相对比的,是妻子各种各样的容貌和身材焦虑症,鱼尾纹便是其中经常提起的一种。我常常安慰道:亲爱的,人类眼角的鱼尾纹是因为笑了二十万次才积累起来的,你笑,你使劲笑,你一通乱笑才几次?

      她猛的顿住,反复实验了几次后震惊地说道:二十万次得多久啊。然后突然冒了一句:那我以后不笑了。

      我说,快乐本身不就是一件幸福的事情么?二十万次的微笑,你在其中得到的快乐不知凡几,那几条鱼尾纹算得了什么?五谷杂粮吃多了还有得阑尾炎的代价呢。

      她也不知道鱼尾纹的话题怎么就和阑尾炎又扯上了关系,只是认真点了点头并且表示绝对认同,然而脸上的表情依旧板板正正,任凭怎么调侃逗闹,就是不笑。被我惹的急了的时候,干脆来个皮笑肉不笑。

      我倒是笑了,在镜子里瞥了瞥额头眼角的鱼尾纹,平静而无所谓。

      容貌这东西对每个人来说都有不同的意义。于我而言,只有灵魂丰盈的人才有自内而外的风采。毋庸置疑,我喜欢这样的人:有趣,可爱,知进退,温文尔雅,见识不凡。相处时候让人如沐春风,离别时候又淡若白水,颇有一观十里长堤就能赏尽百里盛景之辽阔。

          简直舒了个服!

      “砰”,楼下疾驰而过的车子碾的井盖翻来覆去地响,打断了我的思维。还未停歇,后面的车子又继续碾过,我没来由地想到:那么大路非得碾着个井盖走,是不是毛病啊?是不是变态?是不是吃多撑着了?然而突又想起我常常骑着小黄车故意碾着井盖而过的场景,最喜欢那瞬间的起伏感和井盖发出的轰隆声,最喜欢脚下僵硬不动的道路突然有了些变化,这算不算比他们还要变态,还要吃多撑着?

      尴尬地揉了揉眼睛,咦,怎么过去的车子碾压井盖的声音好听了些?

      好吧,讨厌他们,加入他们,成为他们——如此心安理得地想到,脸不红了,心不跳了,尴尬也没了,那原本整晚吵的我翻来覆去睡不着的井盖翻滚声,竟然又好听了一些。

      我震惊于自己的自我适应性和自我调节性,于是又开始坐在窗前漫无目的的发呆,至于外面那时不时响起的轰隆声,反倒成了一种真实的自然点缀——好像,它本该属于每一个这样的早上。

          而发呆,是不用刻意地思考某件事情。想象的触角到了哪里就在哪里停下,浅浅淡淡,不刻意,不勉强。渐渐喜欢上了这种极度放松的空冥状态,于是起床洗漱后坐,晚上回到酒店坐。一杯白水,几首音乐,可以将这发荒的时间让人变得心情平静。

      然而这种舒服的状态在朋友们的眼里就成了:你真的上年纪了,过的是老年人生活。一个人在房间里喝酒,独来独往,看个电影还不挑场,什么都看,从爱情跨到战争,简直不挑食的。我笑笑,这是一种难以解释的心安理得,舒服即可。要说的话,茶马广场夜晚的风是我喜欢的,空旷肆意;要说的话,打开笔记本慢慢码点关于时间的文字是我喜欢的,过往被一帧帧定格,偶有闲情翻来,像老友叙旧,像跨越时空和曾经的自己对话;要说的话,暮色时候对面山顶的最后一抹阳光是我喜欢的,在黑暗之前,那抹橙黄倒映心底,笔墨被慢慢散开,故事在纸上被慢慢晕染;

      要说的话……

      我喜欢的事儿很多, 唯独不会钓鱼抽烟打牌,于是他们又调侃:那你一天搞啥?是不是太无趣了?

      我啊?看着远方的晴天白云,眼眸深深——

      和老友饮酒,和文字厮守,和思念作伴,和黑夜同眠。

      够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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