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梦

大概是最近休息的不好的缘故，连转氨酶都高了许多。于是便时常做梦。也许是失去了什么就想着什么，然后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我就总是会梦到当时想要逃离的生活。

我总是梦见在那个小小的县城里，我过惯了的一年四季。

春天里，致思楼下的桃花盛开了，小小的粉红的花，密密匝匝开满了几棵树。露水沾湿了冰凉的石凳，沾湿了清晨的落花。几只小小的麻雀瞪着眼睛，踩着小脚丫去啄那掉到地上的花瓣。远方灰蒙蒙的天空里，微微露出了那一线橘红色的日光。我裹着蓝莹莹的棉服，急匆匆迈着大老爷们一样的步伐，带着清晨的湿气，躲着卷着沙子的大风冲进教学楼，开始了早自习补作业的固定模式。

夏天到了，换上清凉的短袖。上课偷偷把密不透风的裤腿卷起。我不等老师要求就把头发剃的像陈伟霆似的，一时招来了不少迷妹。老师盯着我的头发看了一会儿，嘲笑道：“跟个小子似的，真磕碜。”我皱起鼻子，在他背后捣了一拳，跑出去上体育课了，背后传来“你要造反”的声音。体育课上约几个好友，或是趴在商店柜台上咬冰棍儿，吃辣条；或是远远坐在篮球场边的台阶上，看那几个长的帅的小哥哥。

秋天有连绵不断的雨。放学的时候从楼道里挤到楼外面，四处都是五颜六色的伞。道路上的凹坑里积满了水，映着阳光斑斓的细碎影子。雨后清凉甜美的空气里飘着念劬楼土豆炖茄子的混浊味道。我毫不犹豫地冲出校门，却又发愁今天吃哪家的饭。同学老姜曾写诗说：幸福就是八块钱的盒饭加上柠檬水汽。我想那盒饭一定要是都好家的，否则我宁愿去吃辣拌。

冬天最可怕的就是跑操了，挤挤压压跑的满头大汗上气不接下气，一阵冷风吹得脑仁生疼。回到教室一定要缓上半节课才能平静下来。体弱多病的我在这样的锻炼下依旧会每年得两次感冒，靠着暖气裹着大棉袄还浑身哆嗦的那种。老师转到我身边，那张黑脸朝我笑了笑：“平时不锻炼，一入冬就感冒了？一会儿上我办公室接点热水喝。”我吸吸鼻子，抱起水杯直冲办公室。

我不知道我在高中梦到过多少次高考和高考之后的生活。我嫌弃丑陋的校服，我讨厌分班后的某老师，我受够了做完却讲不完却还要不断去做的套卷……

可那是我为梦想奋斗了三个春秋的地方，是我无数次午夜梦回去到的地方。我梦到我在灼灼开放的桃花下看一本书；我梦到我吱吱地咬着冰棍儿，在老师落满灰的车玻璃上留下一枚小心心；我梦到我趴在窗台上，聚精会神地看男生打篮球；我梦到我转到他的桌前，挑衅地撕开一根棒棒糖。

那些已经都是回忆，都是梦了。

鲜艳的桃花，清凉的石凳，写满姓名的斑驳墙壁，跺跺脚就沾一腿毛的草坪……请不要都留给后来的人，也分一点给我的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