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还很年幼的时候,我最喜欢和外婆在一起,外婆是个朴实善良的老人,她非常喜欢小孩儿,对孩子也很有耐心,我的哥哥姐姐也包括我在内都是外婆亲手带大的。小时候,每当我被父母无情的责骂,外婆看着伤心痛哭的我总是在一旁心疼的护着,安慰伤心哭泣的我,甚至还因为我和父亲吵过架。直到有一天,外婆和父亲有了矛盾,她和幼小的我倾诉父亲的不是,而我却在这一刻选择了向着父亲,从这以后,外婆不再像以前那样在父母面前维护我了,但她对我的疼爱依旧不减。认识我的人都说我是个善良的孩子,可我却觉得自己的善良基因有一部分也是受到了外婆的影响。
当我渐渐长大,我开始进入青春期了,心里有了一些少年人的叛逆,对外婆也不再像小时候那样依赖了,还会时常和外婆发生冲突和摩擦,因为我觉得外婆愚昧无知,什么都不懂,根本就不能对我的成长有任何帮助,然而外婆仍旧向我小时候那样,总是喜欢和我粘牙道齿的问些毫无意义的问题,让我不知该如何回答,每每这时我就会很不耐烦的搪塞外婆,妈妈也曾因为不满意我对外婆的态度而训斥我,然而妈妈越是说我我就越是不服气,其实每次和外婆冲突过后,当我的心情平静下来时,都会感到很后悔。
随着我的成长,外婆也在渐渐变老,她不再像年轻时那么能干了,也变的越来越体贴自己的情欲,总是自怜自爱,脾气也越来越古怪刁钻,不管别人怎么对她好,只要有一点儿差池,稍有不顺就会破口大骂,就连这些晚辈人她也不放过,有时和我父母有了矛盾也会迁怒于我。于是,我开始对她敬而远之,即使对她好也仅仅只是出于尊重和感恩,因为我知道自己小的时候外婆带过我,她有恩于我。我虽然已经长大了,但外婆却总是拿我和小时候比,因为她对我的记忆和了解仍旧停留在我小的时候,她时常会和我提起我的年幼时光。
面对她的变化,刚开始我们都只是单纯的认为她太孤独了,而孤独也是老年人的常态,却殊不知她的大脑已经在时光的轮回中开始生锈,直至不能转动,有时我们也会说些宽慰的话来开解她,不管她说我什么,我都不和她一般见识,只是一个人默默的隐忍,因为我觉得她很可怜,外婆的一生也可以说是历经坎坷和磨难,很小的时候就没了母亲,年纪轻轻就守活寡,带着几个未成年的孩子艰苦度日。
如今的外婆,她的脑思维也越来越幼稚化了,就像小孩儿一样什么事情都已自我为中心,也越来越需要人的照顾,再加上她耳朵聋眼睛瞎,和外界也失去了联结,我们和她几乎没有办法沟通,你说什么她都听不见,即使听见了也不理解,每次和她说话都能说到崩溃,让人十分抓狂,此时此刻,我的心态也开始变得越来越敷衍,越来越不耐烦,我现在最担心的事情就是有一天她大小便都不能自理了,把粪便弄得到处都是该怎么办?因为家里面没有人能够伺候她。
年满九旬的外婆也涉及到了养老问题,在我的家族里,母亲还算是比较孝敬的,大舅在儿子家看孩子什么都不管,老舅已经病逝,姨妈就更甭提了,外婆根本就不能去,母亲因着信主的缘故,心疼她的哥哥姐姐独自一人承担起赡养老母的责任,母亲时常会说孝敬老人会得到上帝的祝福,也曾对外婆说过,妈你年纪大了,一辈子竟伺候别人了,现在老了也该让别人伺候你了。也许,外婆注定只能在她自己的世界里结束生命,我们每个人都会以这种方式向活着的人告别,不管你愿不愿意,不管你能不能接受。其实这样也好,至少在她死去的那天我不会想念她了,我曾在她活着的时候照顾过她,心里也没有遗憾了,虽然有时我也会怀念年幼时和外婆在一起的时光,但我知道那些旧时光注定回不去了。
我曾天真的认为老人都是和蔼可亲的,眼神里流露着慈祥的目光,然而可悲的是,在现实生活中我们看到的老人却不都是这样。以前经常会在电视里看到儿女好几个,却没有一个愿意管老人的报道,这样的报道尤其是农村人居多,如今我和母亲也终于理解了为什么人们都不愿意管老人。有时我也会想:如果有天我老了,老的什么也不能做了,就请上帝把我接走吧!这样既不会成为别人的负担,自己也能够得到解脱,岂不是两全其美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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