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七喜
世间再无这样的儿女我已很熟悉那条路了。
从地铁站出来,经过十来家店铺,就手弯进一条小巷。
两旁是各类小饭馆和鲜花铺、发廊之类,在这些零碎的霓虹灯上,住着某个大型工厂的员工家庭们。
每次走同样的路线,不论是来还是去。身边越是热闹,内心便越能扩出一个小小的空间。
这一刻,是开放的,也是封闭的。
越是平静的外表下,也许都藏着庞大的小宇宙。
在这些年的荏苒中,自己都讶异内心的成长与丰沛。
然成长与苍老是避无可避的同类。
倘若你不够经常审视内在,便常常忽略它的侵略。
有人喜欢我的文字。说很宁静。我开始相信,心境是可以借由书写传达的。
虽然不及思及的百分之百,总也反映着彼时彼刻的状态。
我越来越爱夜幕降临之后的短暂时光。像昙花绽放,只是没有人能看到这份美。
她湮没在月光的阴影里,不愿与人知晓,也不愿有人打扰。
你们都在哪里呢。
饭桌上,商场里,夜风下的校园,还是台城边婉延的小径。
那一定是很愉快的场所。满足着你们不同的需要。
正如我此时,坐在台灯下。
听着《越长大越孤单》。
抬眼是望也望不尽的夜色。
像望也望不到头的人生。
突然的天就亮了。某一天会毫无预兆的告别这里。
没有望不尽的春光。
夏季已然到来。不能阻挡的衰老与离去。
离去,离去。
谁听到了前方翻来覆去的低语。
这也是快乐的。人生本无一物,来去均空空。
这里的空,其实很博大。博大的令你无法想像,比思维的疆域还要辽阔。
我们都是富足的人呵。
《京华烟云》翻至最后一页恋恋不舍。
当北平沦陷,国家四面危机的那当会。
木兰身边众人无一不献身国家,尽匹夫的微薄之责。
弱小如木兰的我,竟为行间的描述心潮起伏,微热的澎湃久久难以平静。
这是一部令我动容的伟大小说。
儿女之爱,国家之爱,朋友之爱,大爱小爱,没有渲染,无需浓墨重彩。
一场大家族与时代轮换的阵痛变迁。
我们无人见证过那些。唯有在想像中,着力体贴彼时青天黑夜里的动乱与惶惶。
只是,世间再无这样的小儿女。
木兰在逃难迁移的路上,收留了几个战乱的孤儿。
一路向北,几千难民浩浩荡荡。
一路向北,不断遇到南下抗日的军队。
战士们看见破衣烂裳的逃难人群,不约而同唱起雄壮的歌:
上战场
为家为国去打战
山河不重光
誓不回家乡
木兰眼眶湿热,几欲落泪。
从未有过的情怀在胸中激荡。
她忽然就理解了姚思安。
从思维“人”的狭小与满足中上升、拓展成民族与博大。
爱即是无限,是广义的方方面面。
山河壮阔,自然辽阔,人心若能与万物万规一样,最终看懂了尽与不尽,人便也无穷了。
只是,世间再无这样的小儿女。
夜色依然平静。
孤独的人依然孤独。满足的人继续着满足。
我想起,曾有一年初夏,每个傍晚我都乘车经过开阔的玄武湖。
那是我很愉快的一段记忆。
每个乘客都沉醉在微熏的夜风中。
旖旎的灯光漂浮在沿湖楼房的模糊倒影里。
夏虫呢喃。
荷叶藏着尖尖角。
安静的车厢,摇晃的乘客,静谧的马路。
仿佛时间也滩化成一汪湖水,载着我们
——在斑驳的星光下,没有尽头。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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