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年扫屋的记忆

作者: 有感而发简言之 | 来源:发表于2023-01-14 22:13 被阅读0次

    记得小的时候,每到过年前那十几天里,家里的大人都非常忙碌,他们步履匆匆,忙东忙西,买年货,扫房子,蒸年馍,为家里的老小准备新衣裳,一件事接着一件事,愈是接近年三十,他们愈是觉得好像有啥事似乎没准备妥当。

    在这些事情中,打扫房子里的卫生,应该算是最大的工程了,它也是让母亲心里最发怵,干起来最累,又最不愿意应付差事的活计了。

    那时候我家和很多人家一样,住的是木架房,房子内部上下被楼板隔成两层。上边可以放置一些小型的工具和不太经常使用的家什,有时也会把一些诸如玉米芯之类的硬柴火堆在那里,时间一久,它们自然就风干了,需要柴烧的时候,她就一只手里握着手电筒,另一只手里提一个竹笼,在梯子上爬上爬下。

    开始打扫卫生的第一步,是把屋子里的大东西一件件都搬出来,放到院子里,要不然很多地方的死角依然会藏污纳垢,打扫并不能做到很彻底,这是我母亲所不能忍受的。在她的头脑里总觉得,这每年一次的大扫除,似乎是老天特意安排的,如果只虚情假意地扫个表面,就不能称之为大扫除。于是,在她苛刻的要求和监督下,父亲和哥哥们费劲力气地,把屋子里的大柜子、方桌子、大肚子面缸一一都搬了出来,炕上的被褥也统统抱到院子里,搭在了那条悬在两棵树间的洗衣绳上,一时间,院子仿佛成了一个旧货市场,大大小小的东西摆得四处都是。有时,不经意间,以前找了很久而不见的东西,却鬼使神差的出现了,给人在劳累之外带来了意外之喜。

    第二步,打扫屋子的灰尘工作开始了,母亲是干这活的主力,她身材不高,但很灵活,上高缘低,行动自如。她头上裹着一个塑料袋,身上穿着多年不穿的旧衣服,手里拿着一个小扫帚,先是爬上了梯子,从楼上自上往下开始清扫。由于平常楼上并不经常清理,厨房升腾的烟尘除了从烟囱排出之外,还有一些便在楼上的家具、墙壁和楼板上安了家,烟熏火燎,楼上到处都附着上了厚厚一层黑黝黝的尘灰,无论手触到那里,都会粘上黑乎乎的尘埃。

    过不了大约一个早晨,一堆一堆的灰尘从楼上扫了下来,屋子里烟雾弥漫,地面上碎物垃圾遍布,很多年找了好久却始终找不见的东西突然出现在眼前,母亲也常常会把这种事当作是全面大扫除的好处之一,提醒我们好好干活,莫要抱怨和偷懒。

    扫完了楼上,母亲走下了楼梯,出现在我们面前的她,完全变了一个人,我差点都不认识了,她的眉毛上,脸上,衣服上,都是灰尘,只有她的那双眼睛在一双黑眼眶依然明亮闪烁。

    楼下的情况要好得多,因为平常经常打扫,产生的垃圾并不多。但不管怎样,每一面的墙壁也都要仔细地打扫一遍。那时候,家里的墙都是土坯墙,墙面都是用白土泥浆刷的,它们经过了一年时间的熏燎,墙壁变得有点黑乎乎的了。

    第二步打扫完成之后,我们兄弟几个就把产生的一堆堆垃圾,用竹笼一笼笼清运出去,然后再用架子车拉到自家的地里,当着肥料,施给了庄稼。

    接着,第三步就是刷墙了。刚才说了,土墙要用白土和成的泥浆刷,才会显得又白又干净,而我们村子土壕里的土是红土,不能满足要求。我父亲只好拉着架子车,到离我们村子两里地的另一个村子的土崖上去取土,他往返两个来回,就把需要的白土拉了回来。

    在院子中央的空地上,父亲把白土围成一个圆圈,其中部凹陷,四周凸起,再在里面倒上井水,然后用铁锨来回在里面搅动,便拌成了可以刷墙用的白泥浆。

    哥哥负责把白泥浆盛在一只脸盆里,晃晃悠悠送到母亲跟前,她站在长条凳子上,一只胳膊弯曲着与手一起护着脸盆,另一只手拿着刷子,在盆里蘸一下在墙壁上刷一下,从上打下,从左到右,她把每一面墙壁刷得白白的,刚刚还看到的烟熏火燎的痕迹瞬间不见了踪影,屋子里弥漫的烟尘味渐渐被泥土的清香所取代,屋内也显得亮堂了不少,墙面干了之后,相比之前会显得更为白净透亮。

    今非昔比,现在村子里的人们,生活水平有了很大改善,住的房子基本都变成了平房和两三层的楼房,结实、气派、洋气,屋里的墙面都用上了高级的装修材料,打扫起来不用再需要费那么大的力气了。

    但小时候,年前那轰轰烈烈的卫生大扫除的情景,依然在我的脑海里,记忆犹新,每到过年前,我就会想起母亲那副灰头土脸的样子,想起她打扫卫生时那种执着的劲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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