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炸的套果子

作者: 沧浪之水2019 | 来源:发表于2019-04-10 15:40 被阅读0次

    那些年,能上街买零食给孩子吃的,就是条件比较好的家庭。我小的时候,到街上去,卖小孩玩意的总是逗我。因为我把我逗引好了,我就会打滚使赖的一定要买。爹娘那有那么多钱,总是给我买零嘴,就想办法自己做零食给我。爹炸的套果子,到现在想来还流口水。

    天不算热的时候,爹就在屋里架好油锅,和好面,面揉好以后,要用手缠成一个“8”形,我搬个板床子(板凳)在旁边看着。爹的手很灵活,一下就是将一块面团掏成一个套果子,一下一个,一会面板上就放了十几个。我在旁边数着,数来数去最多数到10,下面就不会了。

    这时就要热锅了,点上柴火,看着火慢慢烧起来,爹就将装猪油的小坛子拿出来,从里面舀出几勺猪油,看着白白的猪油在锅里化开,融化成了液体,爹将套果子一个个的放进去,刚炸好一个,就让我尝一下好吃吗。我也不怕热,用手去拿,结果烫的不行,就去拿了筷子,吹着上面的热气,没几口就吃了。爹炸了十几个就熄了火,我吃了几个以后,还用眼盯着那几个剩下的,爹说你留着慢慢吃。我只悻悻然的从板凳上站起来,准备出去玩,爹看我不高兴,就又拿了一个给我,我才喜笑颜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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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这边上桥上买油条,不叫买油条而是说买果子。一直记得原来在桥口,老槐树东侧卖果子的那户人家,就是搭了一个大棚子,支了一个大油锅,还有一个长长的条案,上面放满了果子,那是我们这些小孩子最向往的地方。

    在这户人家旁边还有一户卖水煎包的,只有生病的时候,才能吃到水煎包。难道水煎包是用水煎出来的吗,那金黄色的表皮,用水煎的话,早就软了。为了弄明白这个事情,我们几个小孩决定仔细看一下卖水煎包的地方。早上跟着大人去赶桥集,人太多,从来没有看到水煎包是怎么做的,我们想去探个究竟。

    那天中午吃过午饭,我们几个小破孩就从家里出来,集合好以后,就向街上去了。我们只是去看看,记得我们那时候谁的手里也没有零花钱。来到街上以后,到处看看望望,街上的人还是很多。这时街上除了长开的几个店铺,其他的都关门了,我们找了一圈,也没有找到。但是往回走的时候,我、林林、海军却走迷糊了,怎么也找不到回家的路,我们三个快急哭了,多亏遇上了红涛叔,他带我们回去了。他虽然只比我们大几岁,但却是长辈,在路上一直训我们,说以后不能自己来这么远的地方,万一被人偷了去,就再也回不了家了。

    我们那时的小孩,都馋的很,大人们都有时戏称我们是“馋巴巴”,我想应该是吃不上多少油水的事。看见别人有好吃的,就走不动道。我们没有找到水煎包铺子的事,红涛叔领着我回家和娘说了。第二天早,我还在被窝里,就闻到了水煎包的香味,在黄色的草纸里包着。那脆脆的水煎包的那一层嘎扎啊,我细细的吃,慢慢的品味,还让爹和娘都咬一口,他们不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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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爆棒子花的”,我兴冲冲地跑回家对着娘喊。娘带了几斤棒子,和我来到胡同头上,这时已经围了多很小孩。爆棒子花的来回的摇着他那个炉子,还要不停的看上面的压力表,他喊一声“都躲远点”,砰的一声,一锅棒子花就爆好了。里面放了糖精,放在嘴里,好香甜。娘和我一起排队,我就拿点别人爆好的棒子花放在嘴里。大人们在围在一块,我们小孩就在那里叽叽喳喳,但是眼却一直没有离开爆棒子花的炉子。砰又一声,又一个小孩的爆好了,他高高兴兴的走了,我们还要继续等。

    洋甘蔗过年的时候,才能吃到,为了能吃口甜的,我们到处寻觅。我们发现在有些嫩秫秸也很甜,我们曾经偷偷地去地里,偷过嫩棒子,把棒子吃了以后,把秫秸拔下来,当时秫秸划在脸上、胳膊上也没有试出来疼。林林、海军,我们三个找个没人地方,用嘴咬着秫秸的骨节用嘴把皮拨开,嚼着秫秸吃。还有高梁的杆子,有些也很甜,高梁地也是我们去恶作剧的对象。但是这些作物毕竟不是真正的甘蔗,嚼几口就没什么味道了。

    上初中的时候,有很多家里条件好的小孩就开始穿回力啊,那些球鞋了。我还是穿着娘做的布鞋,感觉合脚又舒适。骑着我的二手自行车,像一阵风一样在学校与家两点一线的穿梭。多少年以后,我和当年感觉条件很好的帅哥再次相逢,突然感觉他像风干了的茄子。

    当年的时候,这位同学穿着最新潮的衣服,留着满港台明星一样的中分发型,穿一双回力鞋,或者是我没见过的那种高帮的白色的运动鞋,小脸白白的红扑扑的,不像我穿着土气,并且脸和胳膊晒得发黑。这位同学在学校里就是一道风景线,像一阵风一样的少年。最近一年过年的时候,我遇到他,大的轮廓没有改变,但是脸上却没有当年的那么容光焕发,脸上的皮肤给人感觉好像缩水了一样。或许是生活的挫折,或者是日子的不顺心,反正我和没有问过,同学相见,只是好好的东扯西聊,说着无关痛痒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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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在那里哭,我在那里笑,我们一群小孩,就是一会打哭了,一会又和好,但从来没有真的伤了对方的心。他打我一下,一会我也要还下来。我们不了解外面的世界,我们就是几个没有长大的孩子,家庭一样的贫寒,心思一样的单纯,从来不知道外面的尔虞我诈,从来不了解还有更多像鹏鹏一样的孩子。

    我们的世界虽然小,虽然贫穷,但是有了爹娘的庇护,我们感觉其乐融融。甚至想大胆的爬到十米高的树叉上,把树上的鸟窝捅下来,虽然我们有过这个想法,但是从来没敢干过。

    不知道什么时候,桥上卖果子的人家不再卖果了,听说是店主老了,他的孩子们不想再干,而拿着他父辈赚的钱做起了批发生意。桥上卖水煎包的人家,在多年以后,我也终于知道是娘的一个远方的亲戚,他的水煎包都是用纯肉,切成小小的四方块腌制以后做出来的,但也是后继无人,只能等着关门做罢。

    桥上又有了卖火烧的,就是发好面以后做出来的那种圆形的面制品,开始的时候,我们是拿着麦子到街上去换火烧。他的火烧有甜的也有咸的,口味不错。

    再后来街上有了卖小笼包、卖兰州拉面的,还开了各种饭店和商铺。

    年三十的晚上,我们在家吃完年夜饭,出来溜达,走到老槐树那里,向南向北往望去,一边灯火辉煌中,沿街都是店铺,年三十的晚上很多店都继续营业,不再像小的时候,一到年三十,大家都在家里过年,放鞭炮,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包水饺。

    这是我的故乡,但也不再是我的故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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