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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个天空雾蒙蒙的清晨,鸟儿在武装部大院的橙子树上叽叽喳喳地叫,像是在看我的笑话,嘲笑我的虚荣心。
姐姐从外面一蹦一跳地进来,手里拿着刚从武装部门外买的馒头,分一个给我,馒头还在冒热气,然后将补回的钱和粮票交还给母亲,对着母亲自豪地说:“妈妈,我今天早上去买粑粑,阿婆说我好乖哦。”母亲边笑边用手指在姐姐的脑门上轻轻地弹一下,“是吗?阿婆说你乖你就乖了?”姐姐调皮地在母亲身边转圈,得意地说:“我本来就乖啊!是不是,妈妈?”“你乖,你最乖了!”姐姐高兴地一蹦一跳出去了。
我望着手里的馒头,没心思吃。为什么每天早上买粑粑都让姐姐去呢?父亲喜欢姐姐,母亲也喜欢姐姐,姐姐是她们心里的宝,我什么都不如姐姐,没有姐姐好看,没有姐姐嘴甜,更没有姐姐乖。刚才母亲都说了,姐姐最乖,难怪平时买新衣服,都是给姐姐买,我总是穿她穿旧的。特别是那件好看的绿格子棉衣,我第一次见就喜欢了,可母亲说是姐姐的,我穿长了,等我再长高一些就可以穿了,我坐在小凳子上委屈了好一阵子。
我很小的时候就送去外婆家,在外婆家的漫长日子里,想他们却见不着他们,而姐姐每天都可以和他们在一起。想着想着,眼睛湿润润的,走到里屋去,坐在凳子上发愣,眼睛盯着书桌的抽屉。
我滑下凳子,走到父亲书桌的抽屉旁,没上锁。我拉开抽屉,一沓粮票和零钱躺在那儿,母亲每天都从这里面拿钱让姐姐去买粑粑。我把小手伸进去拿了几张粮票和钱,放在自己的衣服荷包里,溜出门去。
紧张兮兮又有些不服气,我一步一步向武装部大门口走去。阿婆还在,我掏出钱和粮票递给她,“买粑粑,婆婆。”她接过去有些惊讶地问:“你是哪家的丫头?”我犹豫了一会回答:“徐秘书家的。”她拿了一个馒头给我,说了一句:“你爸爸和妈妈知道吗?”我摇了摇头。阿婆接着说:“乖,粑粑拿着,赶紧回家去。”
我的心里乐开了花,阿婆也说我乖啊。我像姐姐一样一蹦一跳回到家里,笑着对母亲说:“妈,我去买粑粑了,阿婆也说我很乖。”母亲的脸瞬间暗下来,跑到里屋打开抽屉,问我:“你在这里拿钱了,拿了多少?”面对母亲严厉的询问,我害怕了,点了点头,说出了实情。
母亲拉着我就往外走,刚走到橙子树旁边,阿婆就迎了上来,和母亲说事情的经过,把我给的钱和粮票原封不动地交到母亲手上,母亲一边感谢一边敲打我的脑门,瞪着眼睛凶我。
回到家母亲让我跪着。一会儿父亲回来了,问清楚情况后,拉起我就往屁股上摔巴掌,左一下右一下,打得我在屋里转圈圈,我哇哇大哭起来。不知过了多久,父亲的巴掌终于停下来,开始对我说教:“你这么小胆子就这样大,知道从小偷针长大偷金的道理不?……”
尽管心里十分委屈,但知道自己是真的闯祸了,低着脑袋不说话。从记事起,从没见过父亲发这么大的怒火,他也从未打过我。印象中记得最真切的是,从小父亲就爱帮我们三姐妹洗澡,他的手是很轻柔的。
多少年过去了,长大后回想,这是父亲唯一打我的一次,也是成长历程中最深刻的一次记忆。他老人家让我从小懂得了“从小偷针长大偷金”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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