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诉我,我们何时会重逢,是在明春柳叶抽芽,还是就在今冬风雪飘零?我想念那些和你在一起的日子,想念那些无所事事的下午,更想念你。
时光不息,我们从来不会停留。可我能听见时间溜走的声音,黑夜里,书桌上钟表发出的咔嚓咔嚓声,砸在人心。一次又一次,宣告着我存在的意义,一次又一次,提醒着我拥有的是现在。可是啊,我又是那样地怀念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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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曾经在大城市最繁华的角落怅然若失,那些鳞次栉比,那些热闹非凡不是我们的。那时候的我不懂人生的艰辛。我不知道父母在天不亮蹬着自行车去批发F4海报,不知道一碗五块钱的馄炖要思索再三也舍不得买下。不知道我现在会如此地想念和他们在一起的日子。
时光辗转,后来陪伴我的是三十平米的小屋子,深秋呼啸而过的火车轰隆声。家庭琐碎,细枝末节,母亲会向父亲唠叨工作上的不顺心,又会因为父亲爱喝酒而生气。父亲会在阳台外抽烟,甚至有一次我做错了事,父亲把我领到了阳台外,他告诉我,让你吹一吹冷风,才明白什么叫做苦。
年纪渐长,我回到了家乡。我喜欢在祖父的书房里读书。一室阳光,我偷偷地喝着祖父的茶,不懂茶,却爱它的清淡。看着茶叶卷舒,沉淀的是岁月的痕迹,可是,那时候的我还不会怀念。我如饥似渴,在书中找到了前所未有的安静,在那个小镇,最朴素的人间烟火,日复一日的学习。人生似乎在一个又一个无所事事的下午中定格,平静地令我可怕,让我怀疑儿时那么多年的奔波流离是否真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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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间有味是清欢”,祖母的一碗粥,一盘咸菜,一只馒头,清欢大抵为这般。年关岁末,风尘仆仆的父母只要有了这几样,免除一年来的劳苦沧桑。醉酒的父亲爱说的是和泥筑屋,“聊乘化以归尽,乐夫天命复奚疑”我懂了。看着他们逐渐变老的容颜,愈加深刻的皱纹,我知道,他们不再年轻,我惊觉,时光真的不会眷顾任何人。时光如茶那般,苦涩的,浅淡的,温柔的,却有神奇力量。我趴在书桌前,情绪莫名,无法言说,夜就这样彻底地寂静了下来,饮了一杯余温尚存的茶。
我在想什么呢?我在期许着什么呢?
我希望有一天,父母和泥筑屋,隐于市,不再有奔波劳苦,不再有内心彷徨,不再有深夜中的泪流满面和辗转反侧。我希望有那么一天,当他们看厌了朝夕不变的风景,想去往远方了,可以自由地去远方看日出潮起变化,看那别致风土人情。他们来到一个城市,寻一位老友故交。
我更希望有那么一天,我能够在人生风尘之时,不忘赤子之心。能够在深夜可以静下心来,泡一杯茶,饮人生,省人生。可以拥有一些无所事事的下午,阳光正好的时刻。
那时候的我,不再惧怕时光,不怕它无声无息,不惧它攫取我的生命,不再会不敢去想念。
只有白茶一盏,浮生半日,等风,亦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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