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的童年中,他的确是一个如同阴影般笼罩着我的人物,不过是走到哪里,我跟他总是被拿来比较。只是这般人物并不是靠着成绩或者才华压我一头的,虽然在那个时候考验一个人的无非就是这两种。但连年作为全校第一名,并且在村中获得的评价极高的我,在他面前却总是表现的极不如意。这句话的另一个意思就是离开他我往往表现的很好。虽说这之中有一丝年龄上差距带来的影响,但那也相差不过半年,若是他没有什么类似于鲁滨逊的奇遇的话,想必无法于同年的我拉开差距,更别说把我压迫到如此地步。只是那般奇遇仅限于传说,在我那个穷乡僻壤中并不存在。
从小就成绩优秀的我,身边围绕的也大都是些对学习有想法的人。而他身边无非都是些不愿读书的“小流氓”,当然说这话难免有些过分,但我实在是找不到比这更为恰当的词了。“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这话放在小孩子的身上同样适用。只是相比之下,我们的童年难免缺乏精彩动人的篇章,最刺激的事情竟然还只是在操场上玩着一种类似于古代冲城的游戏。每当我看到他们卷着裤管在小溪中摸虾摸鱼,或是在他们中的一个家里斗地主,扎金花(两个都是一种纸牌游戏),都让得我艳羡不已。但内心底那不知何时萌发出的小小的自尊心却是让得我无法与他们相交。即使自己在那对任何事情都充满着兴趣爱好的时间里,依然是强忍着诱惑。最多也只能假装路过,偷眼观瞧一下。若是运气好,还能亲眼目睹他们从浑浊的水沟中摸出一只龙虾,心中便是有所满足。若是机缘不巧,就只能看着他们掏出一滩烂泥。
在那时就已经有了定位这个词,一旦拥有了自己的定位,便不能做出违背这个定位的事情,这几乎成了我们公认的。这些对我们的定位来自于老师,但是大多数都来自于孩子们的父母,也包括我的父母。当所有人指着你说你是个好孩子,而他是个坏孩子的时候,两个人就注定了不可能成为朋友。因此,若非我们是同处一个村庄,又是亲戚,想必不会有任何交集。唯一能跟他碰面的只有在喜酒和丧酒的宴席上了。但那时两人也是分开坐,遥远的就像两个陌生人一样。不过他有的时候看见我了,还是会跟我说上几句,而且言辞得体,举止潇洒,让说话都轻声细语的我不免有些羞愧了。因此,在我整个家族里,看起来他的确是更受宠爱的,即使我是被寄托厚望,但我仍然从他们热切的交流中,感受到自己内心的渴望。我是多么希望他们也能跟我这般交谈啊,但他们仿佛是看不到我一般。即使看到了,我却是被自己遮遮掩掩的行为都羞愧难当。我也从他们的眼睛里看出了相似的情绪。
我深切盼望着的,自己却无法得到,同时也不想让别人得到。拥有这种想法,对于当时的我来说,该是多么可怕的事情啊。
我曾经一度想要摆脱他,甚至在许多时候用拒绝他的一些请求来释放我对他的不满,但他却是对此毫不在乎,反倒是后来我深感此举幼稚不堪,又去祈求他的原谅,最后竟是他假装着一副老气横秋的样子宽恕了我。我对此极为愤怒,但又深感无能为力。
总之,在那小时候近十年里,我跟他并没有什么过多的交际,因此也没有什么值得深刻记忆的。只是后来随着年龄的慢慢增长,两个人又在一起上学,在一张床上睡觉,每天打闹着,形影不离。就跟一对兄弟一般,我们也的确是兄弟。从前的那些隔膜也消失的一干二净。我对时间的力量感到深深的震撼。同时,也对从前的幼稚感到可笑。但那时候还小,现在长大了,我们两个人也该懂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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