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意义的人等多久都不算久,爱意会日渐浓烈。
#一老妇一辈子未婚,只为等待和寻找儿时的初恋。
看到这条新闻,我脑海里立马浮现这句话。
但其实再多的言语,也无法描摹出当事人的心情, 她从日出等到日落,从黑夜等到天明,度过四季,走过天涯,无人问津她的日子到底如何,好在她也只关心她的那个人在何方,外界再也无法动摇她的心房。
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不在灯火阑珊处。找了一辈子,期待了一辈子,等了一辈子,但最后终没能见上初恋一面,她已是心如死灰。
看着自己徐娘半老,看着周围的女性都各个成婚生子,她想,一定要等他回来娶她。
年已及艾时,她说,没关系的,一个人不也过了半生了吗,再等等吧。
等到年近古稀了,她大概也没多大力气去忙活其他事情了,可却尚且还有余力拾缀自己,她想他回来时,见到自己精致温柔的模样。
如今耄耋之年,她时日不多,她再也不会笑着给晚辈讲年轻时候的爱情故事了,只是躺在病床上时,手里总攥着一个信封,她不准任何人动它,她说那是她年轻面对流言蜚语时,鼓起勇气与其对峙的资本,是她这一辈子的救赎。
这个浪漫的故事,果然有一个浪漫的开端,不过当时一方狼狈至极,另外一方温柔至极。
女孩是十五岁遇到了十八岁的他,她尴尬羞涩地低头说自己的名字,他大方明朗,笑着拉起跪坐在地上的她,温柔地叫她:“江安。”
那时正逢饥荒年,经济不景气,她年幼就不得不独自出来闯荡,谁曾想单纯如她,敌不过社会险恶,不过数日而已,她已沦落到街头乞讨去了。
林城一直梦想参军,成人礼后征兵政审通过,他应征入伍,家里人随他一同来,便在市里闲逛几天,彼时他一人出去买些吃食,只是走在街上,裤脚却突然被拉住。
江安面露难色,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楚楚可怜,嘴巴张了几次,却还是没能开得了口。看穿她的意图,林城也没因为她好手好脚却还来乞讨而不高兴,蹲下把包子给她:“吃吧。”
听出他语气平淡,江安怕这人误会,手里攥紧了吃食,开始跟他解释,林城安静地听着,也没打断,偶尔她语气停顿,他便把矿泉水递过去,江安感激地看他一眼,他只点头,却不说话。
终于说完,江安浑身颤抖,已经无法顾及其他,眼泪一颗颗如珍珠般滚落下来,林城急忙拿出纸巾,猝不及防那泪珠尽数被自己的手心捧了去,他终于懂了“星河滚烫” “人间理想”诸如此类的说辞从何而来,他想守护她,这个叫江安的女孩。
小心翼翼地把她扶起来,林城温柔地喊她:“江安啊。”
感叹社会黑暗,无奈居多,却尚且还无可奈何,心里参军守护国家和人民的信念更加坚定万分。
林城把江安带了回去,直接面见了父母,说明了她身世经历的可怜之处,林父林母慈祥,认江安作女儿养在身边了。
江安本就性子好,加之林城一家都对她有恩,家里所有能做的家务她都抢着去做,深得林父林母的心,一个劲地在林城面前夸赞她。
林城本就对她好感颇多,江安做饭又好吃,他越看她,越觉得好,都说想要搞定一个男人一定要先抓住他的胃,这一点,江安无意,却已经牢牢抓住他的心了。暗讽自己太过轻浮,如此短的时间就喜欢上了人家,以至于后面几天的时光,每每看到江安,林城都深感罪恶,明明当初带她回来的初衷,是因为同情她。
再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江安来到林家后的第十天,林城离入伍只剩下三天了,有些话不说,留给对方的只能是遗憾。
可说不出什么出彩浪漫的话,林城让江安坐下,他把自己所有的钱拿出来,塞进她的手里,不容她拒绝,他说:“钱不多,你且收着,就当作是彩礼的一部分罢。”
江安红了脸,害羞得低头不敢言语,一瞬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她想应承收下,但怕他看她十分不矜持,她想推辞,但怕他误会她的心意。
两人就安安静静地面对面站着,江安等了许久不见林城有所动作,悄悄抬头想看看他的反应,不曾想那人是一直在低头盯着自己,看着自己的一举一动,眼里是不见底的笑意。
意识到自己被调侃,江安嗔怪白了他一眼,生气地背对他而坐,没曾想后者更过分,没忍住自己的放肆,直接笑出了声,仔仔细细喊她的名字,他声音本来就好听,江安只觉得整个脑子都晕乎乎的,全是他在说:“江安啊——”
林城的笑容还没收住,他俯身凑到江安耳边,跟她说了句悄悄话,女孩的耳廓都红了个彻底,羞到闭上双眼,连忙用手去推他,想要把这人驱逐出房间,可林城到底是个成年人,江安根本不是他的对手,他冷飕飕地提醒她:“这是我的房间,哪有你这样的啊。”
15岁的女孩哪里招架得住这样的调侃,眼看着就要掉泪,林城急忙把她搂进怀里,用手轻拍着哄,半晌叹气:“真不知道该拿你怎么办。”
“啊…什么意思啊?”
“不舍得你。”
“那,那我跟爸爸妈妈一起等你回来。”
林城说: “不一样。”
江安想问为什么不一样,哪里不一样,林城不给她机会,开始一件件事情叮嘱她,说的最多的,便是照顾好自己。
明明才十天而已,尽管她平凡普通,林城想,一见钟情便是这般奇妙了,有些人只一眼就是千年,江安就是他的一见钟情,是他的梦中情人。
林城于三天之后就离家入伍了,儿子一走,林父林母便要起身回老家,江安还小,他们不同意她出去闯荡,林城交代让她回去读书学习,她倾慕他,定是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江安从前上过学,识得字,通讯不便,她跟林城一直书信往来,每个月底最让人欣喜,因为这个时候她总可以去信箱取了两封信,一封读给林父林母听,一封藏起来,待在闺房时才拿出来读,一边读一边笑,一边怪那人不正经,信里还调戏她,然后满心欢喜写好两封信,一封代替父母写,一封表达自己的心意,月初寄给他。
学校的花费不少,林城给的钱却绰绰有余,学习之余,江安在筹划着如何能去部队看他一眼,但从别人口中得知探亲不易,且林城也有叮嘱,她只能先作罢。
江安人好,单纯可爱,谁都知道,林父林母走到哪儿说到哪儿,说这是自己家的女儿兼儿媳,这已过去一年,二老便说了一年,江安听了一年,哪怕开始不好意思,后来却也能从容应对左邻右舍的玩笑话,他们叫她一声“林家媳妇”,她也能笑眯眯地应上一声。
等待的日子确实难熬,好在江安还能堵信思人,她很想念他,想念他摸她的头的温柔,想念他的怀抱,想念他的声音,想念他的所有,她想他,恨不得立马跑去找他,奈何他上一封信预知了她的行动,提前哄她,让她好好学习,他就快回来了。
江安又开始数数了,一天一天地数,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她一天一天数,一封信一封信看,望眼欲穿,春天来了,冬天就不远了,那人说了,他在年底会回来的。
可是苍天百无聊赖,跟江安开起了玩笑,第二年开春不过四个月,她也再没收到过林城的书信了,一直等到过年,她去车站等了很久,一天没找到,她便再去一天,一直等,一直找,但杳无音讯。
后来啊,江安总是以泪洗面,哭得很惨,就像生了一场大病一样,林城是她的药,她靠这药续命,药迟迟没来,她也当真病怏怏了。
故事到这里便结束了,江安的生活里再也没有过林城,如今说起,江安总是自我安慰地笑,旁人看了,不免徒增伤感。
江安爱把这些讲给小辈听,捡浪漫甜蜜的讲,那些难过伤感的,她总是一笔带过,她说,那个人留给她的回忆都是美好的,她不想在说起林城的时候是留着眼泪的,因为他第一次带她回家时说,他觉得她笑起来很好看。
日子还是那么过,江安还是江安,林城还是林城,但江安可以是林城。
书里有句话说:“车和车相撞叫车祸,人与人相遇叫爱情,但现实是,车和车总是相让,人与人总是错过。
江安说:“她连与他错过的资格都没有,从始至终,一场梦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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