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语·卫灵公篇》总复习之一
《论语·卫灵公篇》42章已经全部学习完了。回顾《卫灵公篇》,一个感觉就是夫子之道——“一以贯之”。《卫灵公篇》在开篇第三章即点明了“一以贯之”的脉络思路。
子曰:“赐也,女以予为多学而识之者与?”对曰:“然,非与?”曰:“非也,予一以贯之。”
本章是孔子与子贡(端木赐)之间的对话。孔子这次是主动提问,“赐呀,你认为我的所学就是博闻强记而成的吗?”子贡回答说:“是呀,难道不是吗?”孔子说:“不是的,不是的。我的所学在于一以贯之。”
子贡才思敏捷,在《论语》和《孔子家语》中,都是以“智者”的身份出现(颜渊是仁的代表,子路是勇的代表)。他自视甚高(从“子贡方人”可知),在孔门弟子中又以能言善辩著称,列言语科高材生,同时也是商界奇才、外交能才、为官高才(孔子去世后,曾为鲁、卫之相)。从《论语》全书我们不难看出,子贡这时候对夫子“一以贯之”之道,尚在朦胧之中,还没有完全悟通,很有可能是在夫子去世后,庐墓六年期间才真正悟“道”的,最早也是在颜渊、子路去世后才“顿悟”的。
这一点,相对于比子贡小十几岁,且被孔子称为“鲁”的曾参来说,就有点望尘莫及了。怎样讲?《论语·里仁篇》第15章就是实证。
子曰:“参乎,吾道一以贯之。”曾子曰:“唯。”子出,门人问曰:“何谓也?”曾子曰:“夫子之道,忠恕而已矣。”
有一天,孔子突然对曾参说:“曾参呀!我的学说是用一个基本观念贯穿起来的。”曾子马上就理解了,回答说:“是的。”孔子出去以后,其他的师兄弟过来问曾参:“老师说的是什么意思呢?”曾子说:“老师的学说,就是忠、恕二字罢了。”
这时的曾参不会超过28岁,因为孔子去世时,他也就28岁。曾参听了孔子说“一以贯之”之后,马上就说“哦,我知道了。”这正如佛家那“拈花一笑”一般,好像一个哑谜。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可当其他师兄弟问曾参时,他没有故弄玄虚,又能搬来一架梯子,用比较浅显易懂的“忠恕”来解释。
朱子《集注》引尹氏曰:“孔子之于曾子,不待其问而直告之以此,曾子复深谕之曰‘唯’,若子贡则先发其疑,而后告之,而子贡终亦不能如曾子之唯也。二子所学之浅深于此可见。”
子思子在《中庸》里讲,“忠恕,违道不远。”这说明曾参说得已经相当准确了。因为,夫子也没有准确说他那个“一以贯之”的道是什么。只在回答子贡的刨根问底时,说“其恕乎。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一以贯之”到底是什么意思呢?《朱子语类》朱子解释说,“且如钱贯谓之贯,须是有钱,方贯得。若无钱,却贯个甚!”“一以贯之”,作为成语是指用一个根本性的事理贯通事情的始末或全部的道理。
那么,《卫灵公篇》又是如何一以贯之的呢?又一以贯之了什么呢?
第一章:卫灵公问陈于孔子。孔子对曰:“俎豆之事,则尝闻之矣;军旅之事,未之学也。”明日遂行。
卫灵公向孔子请教关于军阵的事情。孔子回答说:俎豆礼乐方面的事情,我曾经听说过啊;军旅用兵方面的事情,我没有学习过。第二天就离开了卫国。
《论语注疏》曰:“此章记孔子先礼后兵之事也。孔子之意,治国以礼义为本,军旅为末,本未立,则不可教以末事。”周宗建曰:“灵公一生错处,俱在礼教上。故对以俎豆,正是夫子救时手段,欲使灵公深思而自悟之耳。倘灵公当时能悟俎豆之语,何至有卫辄后来父子相争之祸耶?”
孔子周游列囗,首站是卫囗,卫灵公给他“奉粟六万”,也算是以礼相待。可不问礼乐问兵阵,可“庶矣”“富之”之后,不“教之”,孔子于是选择离开。
再看最后第四十二章:师冕见,及阶,子曰:“阶也。”及席,子曰:“席也。”皆坐,子告之曰:“某在斯,某在斯。”师冕出。子张问曰:“与师言之道与?”子曰:“然,固相师之道也。”
师冕来拜见孔子,走到台阶时,孔子说:“到台阶了。”走到坐席时,孔子说:“到坐席了。”大家都坐下了,孔子告诉师冕说:“某人在这里,某人在那里。”师冕告辞离开。子张问孔子说:“这是与乐师说话的礼吧?”孔子说:“是啊,这确实是扶助乐师的礼啊。”
钱穆先生曰:“其至诚恳恻之情,则正以见圣人之德养。《论语》章旨无类可从者,多收之篇末,如此章及“邦君之妻”章之属皆是。”师冕作为盲人,是一个弱者;作为职业,是礼乐文化的传承者。孔子如此悉心接待乐师冕,既是对残疾人的同情和帮助,更是对礼乐传承者的尊崇和爱戴,是对礼乐制度的坚持和守护。
“卫灵公”篇第一章,孔子以“军旅之事,未之学也”为由,推脱了卫灵公的请求;在最后一章又以“相师之道”接待了乐师冕,这其中有什么深意吗?
南怀瑾先生说:“这一篇由第一段,孔子不肯答复军事的问题,一直讲到作人处世,结论是要帮助残废孤苦的人。而且又以孔子接待大乐师的事,烘托出囗家的根本在礼乐。可见每篇的编辑、安排都是恰到好处。
我们读完全篇以后,再想一想,孔门的思想、孔子的精神——教人学问的道理究竟在什么地方呢?这是不是“一以贯之”的答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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