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父亲

作者: 小车年华 | 来源:发表于2021-10-12 20:16 被阅读0次

    学生时期写作文,“父亲”一词几乎不用,取而代之的都是“爸爸”一词。总觉得“父亲”一词太具有厚重感,以及历经岁月的沧桑感,所以我惯用“爸爸”,那个在我心中高大、健谈、勤劳的男人,他能够吃尽人间所有的苦,能够凭一己之力撑起家庭的重担,并竭尽全力喂大四个孩子,供养出两个大学生,在我心中,永远如山一般。直到有一天,我突然发现曾经高大的爸爸已经各种疾病缠身,一干活就体力不支,尤其是腿疼走路时一瘸一拐的样子,我心中的那座巍峨的高山瞬间崩塌,原来他已经成为了一个年迈的老父亲了。

    父亲辛苦一生,一辈子从没享过什么福,直到现在身体不好,仍然在家干着农活。父亲生肖属狗,出生在八月,听人说八月的狗是撵山狗——劳碌命。这个说法正诠释了父亲的一生。父亲兄弟三个,排行老二,处于上有大哥,下有幼弟的中间,从生下来,就不被疼爱,所以八个月大就走路的父亲,童年时期就是在苦难中度过的。同样读书,大伯和三叔只读书,我父亲除了读书,还要干农活,有时候刚放学他就马不停蹄的跑到地里去挣工分;在上初中时,父亲作为学生会主席,不管是学习还是号召力都是名列前茅,可是由于家里缺少劳动力,硬是被迫辍学在家当劳力。学校可惜人才,于是由班主任组织,学生扛着大旗,唱着红卫小队为我父亲编的歌曲去家里动员我爷爷奶奶,就这样我父亲勉强读完了中学。

    读完中学的父亲在家里充当起了主要劳力,这个时候大伯娶妻生子,给贫苦的家庭又增加了负担,所以到了适婚年龄的父亲还没有找到合适的结婚对象。自己找的奶奶不愿意,奶奶愿意的父亲看不上,又由于家穷,所以父亲就混成了大龄青年,直到遇到了二婚的我妈妈,才算有了一个家。

    结婚以后,奶奶就把我爸爸妈妈从大家庭里分了出来。听妈妈说,分家的时候,奶奶就给我们家分了差不多20个平方的偏房,里面空荡荡的什么像样的家具都没有,只有一个没有芦苇席的土炕,一床被子,一个装面的柜子,一个装粮食的柜子。多余的碗和筷子都没有,而房子的屋顶是用牛毛毡遮的,下雨时外面大雨,屋里小雨。就在这样的环境里,我大姐出生了,小婴儿连包的被子都没有,穿的衣服也是烂裤子改的,最后是领居家的一个奶奶看不过去给姐姐用旧棉花旧衣服改了个被子。

    姐姐出生的第二年,父亲徒手修房。没有钱买盖房子用的木头以及椽,他就一个人徒步到离家一百公里外的深山老林一棵棵的砍树,然后又一棵棵的肩扛回来,就这样准备齐材料,在亲戚邻居的帮衬下盖了三间土胚房,从此有了真正意义上的遮风避雨的家。

    由于盖房子,还有姐姐的相继出生,家里赖以生存的土地又少,所以生活更是穷的揭不开锅。妈妈只有一条裤子,每逢脏了要洗的时候还要借,所以父亲不得已,有时候就出去打工,妈妈就左边一个孩子,右边一个孩子的拉扯姐姐长大。在重男轻女的年代,为了生个儿子,母亲一口气七年间生了五个女儿,直到生了我他们才停止继续生。在务农为主的家庭里,粮少嘴多,不得已父亲上矿山打工,母亲一个人在家抚养我们姐妹四个(其中一个被迫送人)。到后来我们相继读书,生活也就更加艰难,父亲除了去黄褚矿山背矿,冬天最冷的时候,他就满山满山的跑村头收山货,一天走到黑,背着沉甸甸的山货,走到哪里歇到哪里。有时候寒风刺骨,有时候大雪封路,淹没了脚跟,他都风雪无阻。现在回忆起来,或者经过哪里,父亲都可以把那个地方有几个村,叫什么名,都可以如数家珍的说出来,而且不出错。

    在我读小学时,由于年龄小,也没有感觉到自己家有多么捉襟见肘,直到上高中的姐姐在一个大雪天,被冻的走到半路又折回家,哭着说不念了,我才知道姐姐的读书生活有多苦,再到我上高中,别人家孩子用煤油炉,我们姐妹三个用柴炉子,父亲在家的时候就用自行车给我们送柴,送面,送馍馍。不过他大多时候都在为了我们的学费奔波在工地上,或者矿山上。

    后来我和姐姐上大学,家庭压力更大,父亲和母亲就除了种自家土地,还种别人家土地,一年四季没有一天是闲的。除了种地,父亲还喂牛,喂猪以补贴家用。

    好不容易我们大学毕业,考上了教师,父亲和母亲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可是他们依然没有享福,由于都是女儿,面临的全部是出嫁,那样的话他们将会孤老无依,所以在决定留谁在身边的问题上,他们心灵上又吃了一些亏。最后由于种种原因,我决定留在父母身边。

    这个时候的父亲,又决心修房子,看着别人家的平方和楼房,而我们家还住着简陋的土胚房,所以父亲决定修一座漂亮的房子。那一年,父亲已经五十多了,不再年轻力壮,但硬是用积攒的钱盖了全村第一座楼房。

    后来我结婚生子,生了老大以后,父亲的心愿也满足了,可是他依然不改劳动本色。为了减轻我的负担,他依然劳作在田间地头,有时候跟着马路工人扫路赚点钱。

    直到现在,我每个月拿着四千出头的工资,老公又在外地,养育两个孩子负担太重,父亲他有时候身体不好也不说,硬撑着干活,直到前两年说膝盖疼,然后吃了一些中药有所好转后,前段时间又因为劳累过度腿疼的厉害。这些天又在家里吃起了中药。

    我和孩子还有母亲在工作单位,父亲一个人在家留守,年老了还要自己动手做饭。

    父亲一生没有享过福,现在子女都成家,他也儿孙满堂,本应该享受天伦之乐,安享晚年,可是就这最基本的,我们作为子女的,也给不了他,想想也是惭愧。

    只愿父亲可以活得更久一些,身体能够更健康一些,等我们好过一些的时候,去实现他没有实现的一些梦想,去给他更多的陪伴与照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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