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三径
杨花落尽子规啼,闻道龙标过五溪。
我寄愁心与明月,随风直到夜郎西。
——李白
天宝初年,长安城很大,但总有人相遇,出任长安供奉翰林一职的李白,在这一年遇到了王昌龄。李白有自己的傲气,而王昌龄独有一份不羁,话不投机半句多,而这俩人仿佛都在对方身上看到了自己,酒不至三巡,便已成知己。
都说长安是故里,故里是长安,这座城有时候容下的东西太多,多了就容易泛滥,人泛滥可以迁居,但感情泛滥便是灾难。
天宝三年,李白离京漫游,古人的一生很短,五十就知了天命。更何况像李白这样潇洒自如的人,岂是长安一座城可以留得下的。他也一定想趁着自己还没死去,多走一些地方,多看一些风景,哪怕有些地方的风景绕了一些弯路,但他一定觉得值,一定是。
可世事无常,大概天宝七八年间,王昌龄仕途失意,被贬为龙标尉,而得知此消息的李白,却身在扬州。原本三四月正是游玩扬州最妙的时节,可这一城春意阑珊,在李白眼里尽皆成了虚妄。可能当年在他离京漫游时,王昌龄一定送了他一席酒,约定来日再聚长安时,定当不醉不归。这一席酒醉了李白四五年,酒醒时才发觉长安城已无故人。
而现在,知己就要被贬去龙标,自己却无法也送他一席酒,好让王昌龄左迁西南醉游此行。杨花也是柳絮,子规便是杜鹃,扬州城仿佛顺了李白的心意,一夜柳絮飞尽,杜鹃啼鸣,虽纵有千般不舍,也愿君平安路过五溪之地。
可能李白也深深地明白,此生恐怕再难已相聚,就像之前说的,古人的一生很短,分别却很长,有时候自己都不知道这一别会不会是永别。就像木心先生说的那般:“从前的日色变得慢,车马邮件都慢,一生只够爱一个人。”无论是爱情还是友情,在古时,都来得艰难,也走得艰难,短短的一生,来不及遇见更多的人,便只能更加珍惜遇见的每一个人。
我寄愁心与明月,随风直到夜郎西。
是啊,可能在那时李白和王昌龄之间肉眼能及之处所剩的便只有这颗月亮。故而,李白只能借着月光传达自己的惆怅,随着东风向西而去。
小时候只顾着背书,只知道李白这样潇洒的人,一定过得极为自由,白日里纵酒吟诗,夜晚便闻笛散风。却不知道,同样都是被这世俗桎梏的人,哪能那么容易就看开所有,何况李白这种性情中人,更是在那利欲熏天的时代里,看似自在却也是最不自在的一类人。
李白是,王昌龄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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