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一鸣
全目录 | 【西游前战】
岚影
“月痕，我们被天诛的人围攻，你能不能帮我们解围？长风已经受伤，和尚也快撑不下去了。”神无通过传音术跟月痕联络。
一道白烟飘过，神无身前出现一块手掌大的逃脱晶石，还有一张字条：“我去准备一下，时机到了你们用晶石逃离。”
“小虎，我还能拖住一会，你赶紧办事。”小虎心里响起三京的声音。
小虎前方的天诛法师突然发出惊叫：“我动不了！”接着又有人大叫：“怎么回事，我也动不了！”
小虎眯着眼睛喵地叫了一声，意思是：“不用怕，大爷马上过来宠幸你们。”小虎快速冲过去，长长的尾巴在人群中扫来扫去，所过之处又倒下了一批法师，这时候天诛法师还站着大概二十人。
“所有天诛法师后退，离开那个和尚五十步。”
那不是慕容湮说出的话，慕容湮的声音总是响亮而冷傲。这是一道平和的声音，刚好被清晰听见，这声音不带感情，仿如一个陌生人在大街上随口说出“请让一让道”。
天诛法师们还站在原地，不是慕容湮发生的命令他们不敢听从。但眼见那些同伙突然倒地，心觉诡异，也停下了脚步，等待慕容湮的命令。
远处，慕容湮将断弓扔向一旁，一个天诛法师连忙接住。慕容湮大声说：“天诛法师听令，拉开包围圈，距离目标五十步。”慕容湮知道来者是友非敌，以天诛堂主的身份肯定了来者的建议。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雨势减弱变成零星的小雨，四野里还弥漫着浓浓的水汽，白日里的酷热终于完全消退。夜幕之上有淡淡的星辰，像隔世凝望人间的目光。
一道挺拔的人影走到慕容湮身旁，此人身穿天诛法师的皮甲，双肩下面垂着被雨水打湿的披风。来者比慕容湮矮半个头，身型也不及他健壮，但看起来比长风壮实一些。
“少见，慕容堂主也有如此狼狈的时候。”来者环顾四周，渭城大街上倒下了不少天诛法师，还有几十只生死不明的鹏鹰。
慕容湮眼皮跳动了一下，似乎感到不悦，“你不是专程过来说这些风凉话吧？”
“我刚刚见到……红衣女，暂且先这样叫她吧，她说你可能遇到了麻烦，叫我过来看看。想不到，竟然见到搜寻多时猎物。”来者的眼睛亮起，脸上泛起兴奋的笑意。“慕容湮堂主不必动怒，你只是对他们不了解才被打了个措手不及，这伙人并非你想象中那么强。不宜用群攻的方式对付他们，只要我们任意一人对三京强力压制，要取胜并不难。”来者指着风盾中的三京。
“你想杀了三京？”慕容湮问。
“必须杀了他。”
“那我们要怎样向雇主交待？”
“我会以三倍价钱赔给天诛。”
慕容湮不再说话，默许来者的意图。来者轻轻点头，像是对慕容湮的允许表示谢意。接着，他大步向前，拔出腰间的利剑。
眼见此剑出鞘，慕容湮的眼睛猛地睁圆。
一把火红色的剑，像是在火炉中刚刚抽出来，依然热气腾腾。随着来者魂力的注入，神剑觉醒，燃起焰火。在来人身后隐约看见朱雀腾飞的影子。
三京认得这把剑，天罚四剑之一，妖伤。
小虎见来者气势汹汹，它回过头对三京叫了一声，化作一道烟气消失不见。
小虎的叫声落入三京耳朵中是这么一句话：“我打不过，你们看着办，祝你们好运。”
雨点落在妖伤的剑身溅起丝丝的白雾，持剑者步步走向三京。往昔的仇恨在心中翻腾起伏，那是日夜不息的怒吼狂潮。明明还是夏季雨夜，鼻腔弥漫着清凉的水汽，他却感觉过早步入寒冬，走入两年来不断重复的梦境。
那是茫茫的雪野，寒风呼啸吹来淡淡的血腥，触目所及尽是尸骸，向着四面八方延绵不断。身旁传来悲切的哭声，那是一个女人伏在一具尸体上大声痛哭。死去的是一个身穿战甲身型高大的妖族，战甲已经破碎，胸口处有一道致命的伤口，从那里涌出来的血已经被冻住，血痕一直爬到地上。他大概想回到故乡，即便身体已经倒下，灵魂也要乘着血液返航。那样红的一摊血艰难地流淌在冰冷的大地上，冻结成冰，无力前行。女子的手指被破损的战甲划伤，鲜红的血迹像蚯蚓一样爬过金属战甲，又隐没在战甲下方的落雪里，红白相映，亮得刺目。
三四岁的小男孩站在哭泣的女人旁边，听着哭声，闻着血的味道，被风中吹来的死亡气息冷得发抖。他从未这样冷过，又从未这样怕过。这是他第一次直面死亡，死亡意味着永睡不醒，意味着生者的悲伤痛苦，意味着剧烈的恐惧。他俯下身子，坐在冰冷的地上，埋下头，抱紧膝盖，把整个世界拒绝在外。
他轻轻叹息：“又是这样的梦……”
再次睁开眼睛，他不再是三四岁的男童。他正站在男童身旁，身上的皮甲还滴着水，身后的披风饮足了雨水还沉沉垂着。他静静望着眼前的情景，眼中没有悲悯，只有浓浓的恨意。
地上的男童和女人突然向他扑过去，黑色的长剑和黑色的匕首上下夹攻。他举剑一挥，红色妖伤划出半圆形剑影。黑色匕首被打飞，在半空中翻了几圈掉落在地。来者左手向前一推，淡紫色有形剑气向前疾射，正中持剑男童的心窝。
光影扭曲，眼前景象再不是雪地战场，而是雨夜里的渭城长街。在来者身前有两道黑色的人影倒在地上，一个是伤口冒出黑烟的黑衣少年，一个是身穿黑色羽衣的年轻姑娘。
远处有劲风扑来，他抬手五指一抓，倒地的羽衣姑娘被无形之力扯到他身前。哧哧几声，惊风之箭都射在羽衣姑娘身上。鲜血从羽衣中渗出，滴落在潮湿的石板上，很快就散开。风声骤停，对手的惊风诀被迫中断。
持剑者轻轻扬手，羽衣姑娘被随意抛到一旁。有形光剑再次凝起，向远处风盾中的两人疾驰而去。光剑跟风盾相撞，发出刺耳的尖锐声响。这声音没有持续多久，光剑强行突入。持剑者五指一握，半截突入风盾的光剑突然爆破，三道人影被大力摔到半空又重重砸落在地。
白衣少女的头发变回了黑色。神音捂着胸口，神色有异，她的眼睛突然睁圆，全身蓦地一震，吐出一口鲜血，染红了白色的衣裙。
“神音！”三京连忙爬起赶到神音身边。神音一脸悲切地望着三京，连话也说不出来。
“找了你两年，终于找到你了，三京。”持剑者停止脚步，妖伤的火焰高高升起。
“风逸尘？还是应该叫你千影？”三京慢慢站起身，怒视来人。
“我既不是风逸尘，也不是千影，我的名字叫岚影。”来人停下脚步，用剑指着三京，“这两年来我无时无刻都想杀了你，现在终于等到这个机会了。”
三京沉默着不说话，目光扫过身后的神音和长风，又望向不远处倒在地上的赤瞳和翼。他的肩膀上下起伏，怒意在身体中沸腾。到了这一刻，终于见证了他的不祥预感，他的家人都被打伤，受到死亡威胁。
两年前，从鬼渊回来之后，三京卑微地祈求让他们平静地生活。他甘愿放弃曾经的梦想，敛去自己的锋芒，当一颗不起眼的路边小石，经受日晒、风吹、雨打，只求安静度过余生。命运咄咄逼人，上天再一次要让他经历无能为力的时刻。一只虚无的手捡起了这颗石头，将它扔到火炉里，烈焰灼魂，痛不欲生。
三京瞪着岚影大喊：“我已经让天下的人都知道三京死了，为什么你们还要针对我？如果你那么喜欢暴力女，你自己去找她说清楚啊，你杀我有什么用？！”
岚影冷笑道：“杀了你确实没有什么用，但是我心里痛快，这已经足够了。”
妖伤红光大盛，酷热的气息吹在三京的脸上，像妖艳的少女亡魂轻吻着三京的脸庞。
“别了，三京。”岚影的眼睛放射冷光，右手持妖伤对准三京，左手在剑柄底部用力一推。一道红光在从妖伤的剑身上快速拉开，继而如箭疾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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