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一鸣
全目录 | 【西游前战】
暂别
“琉璃，可否帮我一个忙？”三京的语气里有淡淡的无奈与惆怅。
“你说。”
“希望你可以帮忙将长风护送到青龙门，把他交给灵月道长。想必灵月道长会念及云叔的情谊，收留长风。普天之下，也许青龙门是最安全的地方。”
“那你呢，你不跟他一起去？”
三京淡然一笑，缓缓起身，“我天生就容易惹来麻烦，还是不要跟长风呆在一起比较好。这一次天诛之所以找我们麻烦，就是冲着我来。”
“那你打算去哪里？”琉璃又问。
“天下之大总会有我三京的容身之所。”三京向琉璃躬身作揖，“琉璃的恩情三京会铭记于心。长风醒来后，请代转告一句话：原谅三京不辞而别，长风是三京一辈子的兄弟。”
“非走不可？”
“非走不可。”三京转身，冒雨离去。
确实如三京所言，非走不可。昨天入夜时分瞬目让他看见柴房爆破的景象，不过两个时辰就应验。如果三京还是跟长风呆在一起，谁知道梦境中的一幕会不会随时应验。离开并不能改变结果，却能延迟那一天的到来。也许最好的结局是余生再不相见，让梦中一幕遥遥无期。
当三京落寞的背影隐没在清晨的树林中，四周又安静下来。琉璃依旧无心睡眠，长久地打量着躺在身旁的长风。
眼前的男子变化很大，容颜憔悴，须发凌乱，跟当初那个意气风发勇猛无畏的少年判若两人。当日离开，他的手臂满是黑斑，如今黑斑已消，却又爬满触目惊心的闪电状疤痕，看来这两年他过得并不好。
两年过后的相逢，琉璃对长风的感觉已有所改变。大抵，两年前的怀春心动是一场幻觉吧，又或者，心中那个少年英雄已经不见了。这一刻琉璃心里有淡淡的失落，却又感到如释重负。其实这样也不错，她本就不相信一见钟情，有过前车之鉴，她也不太愿意深陷情网。想起黎九妹为三京哭得肝肠寸断，还有麻也师姐为情出走误了大好前程，琉璃总担心自己会走她们的后路，被情所误。
琉璃总算见识天诛堂主慕容湮的处事手段，果然如传闻中那般残酷无情。琉璃始终想不明白，当年豪情大喊“天之骄女，生如烈火”的麻也师姐为何会钟情于这样的男人。从前的麻也师姐信奉正义疾恶如仇，而慕容湮正是她深恶痛绝的那种人，区区“情”字有何魔力，能扭曲信仰，蒙蔽心智？
几年前的一次，琉璃下山历炼过程中偶尔遇见已经成为慕容湮部下的麻也。感情相好的两个姑娘在一个小茶馆叙旧，当时琉璃就问麻也为何要为慕容湮舍弃前程，若是麻也继续留在玄武门修炼，以她甲等弟子的身份和掌门的赏识，日后她在玄武门的地位自然不低。当时麻也只是苦笑，说了一句含糊不清的话：“以后你会明白的。”之后琉璃再没有见过麻也，最近两年来麻也音讯全无，不知道是否遭到慕容湮毒手。而麻也说的那句话，琉璃也没有机会去问个明白。
两年前，琉璃以为自己隐约明白黎九妹和麻也的心境，当她飞下裂缝去救长风的那一刻，她完全没有想过为什么，似乎是出自本能，心中全无惧怕。直至回到阳间，离别的一刻她也觉得无比难受，回到玄武门之后也常常不由自主念想长风，那时她以为自己着了情爱的魔。几个月过去，那情思渐渐淡去，回想起当日的种种心境，竟有一种梦境般的迷幻。直到这一刻，再次面对长风，琉璃心如止水，再没有两年前的心动。
琉璃心想，也许男女情爱不过是一场时间的幻觉，又或者，只是再一次证明是她变了。
自从鬼渊一行之后，她感觉自己内心发生了一些奇怪的变化，过往喜欢的东西提不起兴趣，曾经厌恶的东西不再觉得讨厌。那种感觉，似乎她变成了另外一个人。有时候琉璃甚至觉得有一个陌生的灵魂正慢慢苏醒壮大，逐步取代接管这一副肉身。
发生变化的并非只是她一人，琉墨也变了，甚至变化比琉璃还明显。琉璃的变化外人不太能感受到，琉墨则不然。从前温和内向的弟弟常常在她面前说一些奇怪的话，露出怪异的表情。他的眼神失去了温度，始终冰冷漠然，又带着高傲的不屑。同门师兄弟都慢慢疏远了琉墨，他们害怕琉墨散发着浓浓邪气的目光，被他的眼睛望着，就像心里塞进一块冰，全身的汗毛都会竖起。
这一次下山历炼，琉璃跟琉墨负责支援冥界阴差收伏恶鬼，期间他们遇上了万鬼宗的鬼夫人。与其说琉墨意外失踪，倒不如说是琉墨主动跟随那位鬼夫人离开。离开的那一刻，琉墨还对琉璃说了一句古怪的话：“姐姐，很快你就会记起全部的事情，到时候我们会重新融合，永不分离。”
“三京快走！”长风一声惊呼，猛地睁开眼睛。眼前所见是一处幽静的树林，水汽弥漫，头顶的枝叶不时滑落不胜其重的水珠。长风四下张望，只看见身旁坐着一个眼熟的姑娘。除了他们四目相对，再无他人。
“三京在哪里？”长风问琉璃。
“他走了。”琉璃平静回答。
“走了？到哪里去？”长风又问。
“不知道，他说天下之大总会有他容身之所。”
长风感到头脑混乱，他闭起眼睛，默想片刻，又说：“我记得你是玄武门的弟子，名叫琉璃对吧？”琉璃轻轻点头。长风笑道：“还好没有忘记姑娘的名字，要不然就太失礼了。”长风习惯性拍拍自己的后脑，突然脸容扭曲，生硬地停下动作。他低头一看，只见自己右臂缠着一圈麻布，还见到上面染着暗红的血迹。似乎手臂受伤不轻，那里传来钻心的疼痛。
“我记得昨天我被三京背着回去，后来就睡着了。怎么一觉醒来三京不见，我的手臂又受了伤？”长风捂着手臂问。
琉璃跟长风说了他们被天诛追捕的事，长风听得气愤不已，低声骂道：“慕容湮那个混蛋，若是风爷当时醒着，定叫他吃点苦头！”
琉璃轻叹：“若是你当时醒着，说不定现在伤得更重。”
“重伤又如何，就算死，风爷也要拖着慕容湮一起上路。”
“你就不怕三京伤心？”
长风一怔，颓然叹气。沉默片刻，长风又问：“三京临走之前有没有说过什么？”
“他留下一句话：原谅三京的不辞而别，长风是三京一辈子的兄弟。”
长风无声苦笑：“以前我和云叔要是接下危险任务，总要思索着怎样抛下三京，往往这个环节比我们去办任务还要劳费心神。有时候要把三京灌醉，有时候假装失散，有时候还要使出苦肉计，让自己身陷险境，然后让三京去搬救兵，事情办完之后我们再回去接他。最初几次三京见着我们只是哭，后来变成怒骂，再接着他不哭不闹，只是可怜兮兮地望着我们，像一只被丢出家门的小狗……真没想到，有朝一日风爷也变成了被抛弃的小狗。”
“三京叫你去青龙门躲上一段时间，拜师灵月道长。”琉璃如实转达三京的意思。
“躲起来不是我风爷的作风。”长风缓缓站起身。
“那你的意思是？”琉璃微皱眉头。
“我要去一个地方，我要找那个家伙拿回属于我的东西。纵然风爷做不成英雄，也绝不要当三京的负累！”长风仰着头，大步前行。
幽静的树林里响起噗的一声闷响。长风两眼一黑，直直倒在地上。在他身后的琉璃无奈一笑，将手中长剑重新挂在腰间：“对不起了长风，我琉璃答应过别人的事情就一定要做到。”
……
致读者：因为最近要忙于工作，《玄武战纪》要停更一段时间啦，今天的这一章也应景，刚好名叫“暂别”，也算是一种奇妙的缘分。
故事中只是过了一夜，现实中却是更新了一个多月，小说的世界也真奇妙，而刚好这一夜的故事也终于写完了。
感谢大家这段时间以来的支持，祝愿大家一切顺利。
PS：只是暂别，不是“太监”哈，事实上我手上还有两万多字的情节速写，大概又能写出十万字左右的正文。看我的空闲情况和写作状态吧，也许会不定期再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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