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炯)
暖日闲窗映碧纱,小池春水浸晴霞。
数树海棠红欲尽,争忍,玉闺深掩过年华。
独凭绣床方寸乱,肠断,泪珠穿破脸边花。
邻舍女郎相借问,音信,教人羞道未还家。
【解读】
暖融融的太阳,映照着寂静碧绿的窗纱,明丽的彩霞,洒在碧波荡漾的池水里。
暮春的海棠花,即将凋谢,面对此景,实在不甘忍受将自己锁在深闺里,让美好年华虚耗。
她孤零零地斜靠床边,心烦意乱,悲痛欲绝,不觉泪珠滚滚而下,洗去了脸颊的粉妆。
邻家女伴问起丈夫的音信,要说他一去不回,实在让人难以启齿啊!
这首词写一位被弃女子的悲哀,状物抒情颇具特点,读来扣人心弦。
作者在这首词中极尽雕字琢词。
“闲”字用得十分传神,窗内窗外的静寞空寂一字囊括,如果换用“晴窗”、“明窗”等语,便入了俗套。
“浸”字用得更是绝妙,霞光与水色融溶,极富想象力和美感。起首这两句写的是美景,却极力突出了一种静极无聊的氛围。
“数树海棠红欲尽”,虽仍为写景,但已明显含有象征意味——鲜艳的海棠花即将凋谢,预示主人公青春将逝。由于有这一句过渡,下面的抒情就显得顺理成章,十分自然。同时,也为转入下片具体描摹主人公极度哀痛的形象作了铺垫,使语势更加连贯。
“泪珠穿破脸边花”,极言思妇悲痛的情状,把“肠断”的内心感受形象化、具体化。“穿破”二字,具有一种势不可挡、难于抑制的力度,恰当贴切。如果改用“滴破”、“洗却”之类词语,则显得平淡无奇,毫无意蕴。
结拍三句,表面看似与前面文字割裂,实则意脉暗连。被弃深闺的寂苦撕心裂肺,但在人前还要强颜欢笑,装得若无其事。邻家夫妻耳鬓厮磨,其乐融融,而自己要说丈夫久去不回,实在难于启齿。词人能够抓住主人公的这一心理特征,的确写出了人物的神韵。这一结尾,让读者与主人公一样,感到异常悲凄酸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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