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天下的牙刷
01.爱神丘比特
毕业后，我拖着行李和理想来到H市，花了一千元，在城中村租下一间幽暗的房子。配套设施还算完善，电热水器、电热水壶、电吹风都有。问题是下个月，得交多少电费。
这个丘比特造型的垃圾桶挺可爱的，该不会也是用电的吧。要赶紧找到工作才行，这是生活给我出的第一道题。现在首要的任务是把卫生搞好。
我拿出手机，拨通女友电话。女友已在H市工作一年，是一家设计公司的设计师助理，过着朝九晚九的生活。
通常是六点起床，从位于郊区的出租屋出发，公交转地铁，地铁又转公交，然后再骑十五分钟共享单车，但还是会有迟到的风险。因为很多时候，都找不到单车。
加班基本上没有加班费，老板说过，刚才来吃点苦没关系的。不幸的是她自己也这么认为。
她的工作时间和内容，使同样设计专业毕业的我，感到害怕，害怕毕业，更害怕工作。
害怕归害怕，但这一天终究还是来了。
“房子已经租好了，过来搞卫生吧。”
“还在上班，还不知道几点可以走呢，很多事情要做哦”
“那我先把床垫铺好，等你下班哦。”
“神经病，旁边有人呢。”
听到女友羞涩的责骂声，想起她海飞丝味的短发，说不兴奋都是骗人的。
我踩住丘比特垃圾桶的脚，爱神翻起头盖后，把垃圾倒进去。
脚拿开头盖重新合上，爱神开始拍打身后的翅膀，圆圆的双眼快速转动
奇怪，难道这只垃圾桶也是用电的。
不一会儿后，爱神停止运动，嘴巴吐出一毛钱。
到底什么情况。
我把纸币捡起，凭手感判断，应该不是假钱。
没有人会不计成本，制作一毛钱假纸币吧，当然，大千世界无奇不有。
难道这是房东鼓励租客打扫卫生的创举。
我抓住爱神的DD，把它抱进怀里。掀开头盖后，看见桶里面什么也没有，垃圾全部消失了。
妈的，究竟什么情况。
我把垃圾桶倒过来，拍打它的肚子，毛都没有掉一条出来。
垃圾都到去哪里了
我尝试性地捡起一只新买的拖鞋，放进垃圾桶里。
像刚才那样爱神在我怀里调皮起来，摆来摆去的，眼睛咕噜噜快速旋转，之后吐出三张一元纸币。
我把垃圾桶扔到地上，背脊感到凉嗖嗖的。
什么情况嘛，难道这间房子有鬼，想到这里就更加害怕。
真是太大意了，住之前也没有好好了解。
现在押金都交了，退房的话可能一分钱也拿不回来吧。
爱神躺在地上，头盖翻开。
我把剩下的一只，拖鞋扔过去，正中它的头部，落入桶中。
头盖自动合上，又像刚才一样运动，同样吐出三块钱。
02.等价交换
经过几次实验，大致明白爱神垃圾桶的工作原理后，我惊讶于世界上竟然有这么神奇的机器。
同时感到很开心，对未来充满信心和希望。
这个爱神垃圾桶，可以说是一台能进行等价变现的机器，只要把头盖掀开，把东西放进去，经过一番计算后，嘴巴就会吐出，相应价值的钱。
二十块一双的拖鞋，放进去能换到六块钱，差不多也是这个价钱吧。俗话说，商品出了店铺门口后
都要打三折，不变的商业定律。
只不过它没有印钞机方便，想要多少钱就有多少钱。但是，它也有比印钞机方便的地方——制作钱的原材料可以是任何东西，而且还不用电，更不用自己动手。
旧衣物、啤酒易拉罐、饮料瓶等等，放进去都是钱。
关于爱神垃圾桶的事情，我不打算告诉任何人，包括女友。因为我不想因为任何疏忽失去这个宝贝。
女友提议离开，公司提供的宿舍，和我同居，我只能宛然拒绝。理由是想锻炼自力更生和习惯孤独的能力。
女友也支持我，因为她深知要在这个大城市生存下去，这些能力都很必要。
我想都不用想，就放弃了那些，月薪只有两千多块钱，还不包食宿、上落班交通费、加班费的工作。
对于这些待遇，我感到很生气，同时也可怜那些打工的人。不像我，有爱神的帮助，让我爱上了生活。
我开始在街上游走，寻找有价值的东西。
日子久了，发现有价值的东西很多，但价值高的东西却很少，或者说没有。
像瓶瓶罐罐的东西，拿回去也就可以换个几毛钱，而且还不好意思捡太多，不然像一个捡破烂的。
一天下来，最多也就生产十来块钱。一天三餐都解决不了。
这样子下去不是办法，究竟怎样才可以创造出更多的钱，我躺在因受热发烫的床上思考，无法入眠。
03.血
“安安分分找份工作吧”
女友在这次的劝说中掉下眼泪。
“不知道你怎么想的，这样下去怎么办……”
“为什么要工作，工作又有什么用，推动经济发展？像你这样一天做到晚的，一年又能赚多少钱，你对比一下外面的房价物价。”
“每天都窝在这里胡思乱想就很有意思吗，都出来几个月了，工作都没找到。”
“拜托你别总是工作前工作后的，借你的钱我一定会还，别再啰里啰唆的。”
“我根本就不是这个意思。”
女友伏在枕头上哭。
门铃响起，我走过去打开。
“房租和水电费都写在上面。”
“没问题，过几天给你。”
我坐在床沿，对那张收据单毫无办法，只能重新叼上一根烟。
女友坐起来，停止哭泣，背对着我说：
“我想清楚了，我们不适合在一起。”
“当然不适合，我现在这么穷。”
“随你怎么想。”
女友把收据单抢过来。
“转你两千，之前欠的也算了。”
她把鞋穿上。
“你这是什么意思。”
说实话我真的来火了。
我把烟头弹到地上，激起了几星火花。
“还是那句，随你怎么想，反正我们到此为。”
她往门外走去，我追过去，拉住她。
“把话说清楚，是不是看不起我的意思。”
看见女友冷漠的表情，我竟心都软了。
“求求你了，别走好吗，给我点时间，我只是没有想到办法。”
女友狠狠的把，我的手甩开。
“对不起，我必须要走，可能这也是为你好。”
“呵，为我好，说话还是那么好听。”
我放开她的手。
“你敢走出这个门口，我要你立马死掉。”
“别那么神经病可以吗，非得要把话说那么清楚吗！”
我抱起她，把她摔到床上，打算用性去挽留她。
她拿起床头柜上的台灯，朝我扔过来。我躲开，玻璃碎了一地。
“下手真狠……”
“我警告你，不要碰我，不然我报警。”
她边往门外走，边指着我说。
“我真的不想和你再一起了，我就是很自私，可是我也没办法啊。”
我像一头没有思考能力的野兽，冲过去抱住她，把她拖回黑暗的巢穴中。
女友拼命挣扎，不慎跌倒在地上。
“我就不信你可以走出这个门口！起来啊，继续跑啊！”
我失去理智，达到变态的程度。
她没有说话，也没有站起来，鲜红色的血液从她头部下面渗出。
我双腿发软，无力地跪在地上。
血地腥味使我，感到无尽的恐惧。
死了吗。像电视剧上的一样，我把手指放到她鼻孔前面。
没有呼吸，好像真的死了……
巨大的恐慌将我淹没，呼吸也变得短促。
我杀人了，杀死了自己的女友。
门铃在这时响起，我把女友拖进卫生间。至于地上那滩血液，只能暂时用被子盖住。
我只开了一条门缝。
“喂，在搞什么啊，吵吵闹闹的。”
“没什么没什么，说了几句女朋友而已，就知道乱花钱。”
“原来这样，说没用的话就打，千万不能让她败家。”
“谨遵你的教导。”
我把门关上，仍然不相信自己杀了人的事实。
所以又再次探测女友的呼吸——根本没有呼吸。她眼睛一直睁开着，隔了很久都没有眨眼。
怎么办才好，我把玻璃碎扫进垃圾铲，处理这种带血的玻璃，最好还是让它消失掉吧。
所以我从床底下，拿出爱神垃圾桶，突然间灵光一闪。
同样的办法既不是……
我想到了处理尸体的好办法，说实话我还对结果充满着期待——究竟值多少钱。
04.罪
再也不用住在终无天日，阴暗潮湿的出租屋了。
我坐在付过全款的宝马X6上，爱神垃圾桶安稳地坐在副驾驶上。
简直难以置信，当我把女友的尸体分批放进爱神垃圾桶后，那些迷人可爱的一百元纸币伴随嗖嗖的声音，一张接一张从爱神嘴巴里飞出来。
意料之中的事情，毕竟金钱诚可贵，生命价更高。
由于刚杀过人，而且还有那么多钱，所以现在的我十分渴望放纵自我。
我去了海边的度假酒店，用吃喝玩乐来忘记不愉快的事情。
夜晚便在海边吹吹风散散步，长发金丝的俄罗斯妹陪伴在左右。
回到房间后便拥抱她、亲吻他、使她发狂发怒，直至疲惫地带着笑容进入梦乡。
好啦，我承认玩不过她啦。
不知道是第几天后，酒店经理把消费清单递给我。
说实话，我很讨厌他那张严肃的嘴脸。
“老实说，你的胡子还有眼屎让我感到很不愉快。”
我躺回床上，一只手拥抱着金丝美女，一只手举起那水蛇卵子般长的消费清单。
“俄罗斯美女极乐一周伴”这项服务最贵了。
服务员离开后，我打了一掌俄罗斯妹子的屁股。
“You are so……expensive……”
好吧，既然不够钱买单，而且我也想知道她值多少钱，而且我也有办法……
我们开始亲吻，我把她压在身体下，一只手在她身体上游走，另一只手悄悄地拿起枕头，迅速盖住她的脸。
修长的双腿踢来踢去，毫无力量的拳头，一点点打在我身上。
力量一点点的，逐慢逐慢变小，直至停止……
“靠，这也太少了吧嘛”
这使我感到不解，样貌和身材都比死去的女友要好几百倍，钱居然就那么一点。
妈的，暂时还是不要想那么多，把钱付完尽快离开这里再说。
留得爱神垃圾桶在，哪怕没有钱花。
05.回来
我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工作，成为了一名职业杀手。
成为杀手后，我付全款买了人生第一套房子。
我相信会有，第二套和第三套，甚至有以自己名字命名的大厦。到那时候坐着都有钱收了。
我的行动选择在夜晚，因为目标基本夜晚才出现。
今晚几乎要被气死，我把手中的两百块揉成一团纸扔到角落。
“才这么一点，开房费都不止这个数啦！”
我又把女人身上的手机、包包、衣物等等，所有都扔进垃圾桶。本身就不是什么名贵的东西。
我朝垃圾桶踢了一脚。这段日子，我交往了无数个女人。
其实也不是所有都交往过，很多时候，我只是开车到路边的电灯柱下，那些守候着客人出现的女人便会识趣地坐到副驾驶上。
我也不用多说什么，无论女人提出什么价钱，我都爽快地答应。
来到酒店，那些看起来，还顺眼的就交往一下。
对于不太满意的，只能迅速地替天行道。
今晚这位其实样子还行，但是换出来的钱居然才那么一点，真是岂有此理。
我把烟头弹到地上的一滩血迹，吱一声，烟头熄灭。
我咬牙切齿地对垃圾桶说：
“那你告诉我嘛，到底什么东西才值钱。”
不行，再出去找一个吧，不然今天的收入就是零了。
工作久了自然会有经验，我知道猎物一般会集中在什么地方，所以很快便有了收获。
相貌还不错，但我不想做太多多余的事情。
我把女人带回到酒店，打开房门，女人刚进门口就被绊倒在地下——
“哎呀，什么鬼东西嘛。”
我也感觉到踩到一个饮料瓶。
“唔……很臭的味道，该不会是死老鼠吧。黏糊糊的，是不是屎啊，好像还有毛。哎呀，你赶紧把灯打开嘛。”
我把房卡插进卡槽，整个房间顿时一片明亮。
眼前的情景无法用语言去形容……
女人在一声尖叫后晕倒。
她的衣服被染成了红色，因为她正躺在一堆杂七乱八的断手断脚断头之中……
我看见一张张像夏天的雪糕般快要融化的脸，已分不清谁是谁，我也从来不知道谁是谁。
一个短发的头枕在女人脑后，我提起重重的脚步走过去，把女人的头挪开，看见了那条熟悉的项链。
她眼睛半闭着，看起来忧郁难过，似乎有很多想不明白的问题。
我知道，那些问题都是关于我的，比如为什么不好好找份工作，为什么每天做白日梦，为什么……
血迹斑斑的爱神垃圾桶躺在地上，头盖呈打开状态，之后又摆动了几下，吐出一双拖鞋。
价值的问题
本台最新消息：警方公布，近日发生于Y市东厢酒店的连环碎尸案件有了最新的消息。23号上午，环卫人员于东沙大桥附近亲水公园发现一个丘比特造型的垃圾桶。发现者表示，由于碎尸案轰动全国，他看过网上流传的酒店录像视频，记得这个造型特别的垃圾桶，于是向警方报案。接到报案后，警方立刻到现场展开调查，并在垃圾桶的内部发现一封信件。下面是这封信的内容：
对你好的人，于你的价值自然高
对你坏的人，价值可高可低
对你不好不坏的人，价值可有可无
当你在意这一切时，应当心自我的价值，是否已变为零。
目前案件正在进一步调查当中。下面是一则体育新闻……
06.因果
“呜呜，太吓人了嘛。”
“什么事！”
“证物房……呜呜……”
……
“妈的，这也太恶心了吧。”
“你说是谁把他放进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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