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听了很多老掉牙的故事，后来我们也讲着老掉牙的故事。

文/七号摆渡

我和三金认识了8年，做了7年的朋友，整整7年，但也仅仅7年。

可能那个时候以为的一辈子，后来都成了一阵子。时间足够长，长到我们看到了所有故事的结局。

三金，180cm的个头， 壮、憨、倔，实心眼，爱憎分明，长得有点像姚明，爱打篮球。人堆里，一眼就能认出，扎眼。

-1-初识

高中同班，学生时代的友情大多基于“地缘”，我在第一排，阿金坐最后一排，隔了整个银河系，在各自的轨道里高速运转，没有任何交集。

半年后，我们打了第一次招呼，准确地说是我给阿金打了第一次招呼。

高一，暑假，没有读书的日子，百无聊赖，望着蚊子都能发一下午的呆，托着腮帮子，看着蚊子自带小马达“嗡嗡嗡”降落到手臂上，把它细长的触角伸进我的毛孔，感觉一阵刺痛，贪婪撑圆了它的肚子。

“1、2、3……”不多不少，刚好7下，血珠儿从它的尾部溢了出来，我知道它再也飞不动了，“啪！-”这个肚子流着我血的小Bitch躺在了它醉生梦死的血泊之中……

班主任的一个电话，解救了我的无聊，把我的魂儿从“人蚊情未了”中扯了出来。

“黄，我建议你补课，真正决定我们… ”

“我补！”还未等老班一句话说完，我迫不及待地做了决定，无聊有的时候也会使人显得格外上进。

我“蹬蹬蹬…”跑去学校，整个年级乌喧喧聚在一起补课，我远远就看到了阿金，我迅速扫视了一圈，绝望地发现我们班就我们两个补课。我们成了前后座，没有言语。

可能女生天生就是向群的神奇生物，一个八卦，一句插话，一枚帅哥，便可以无话不说，手拉手上厕所。不到两天，我和周围的妹子已经结伴而行。

三金很闷，一个人埋头学习，一个人吃饭，一个人走路，形单影只。

兴许动了恻隐之心，兴许基于同班同学莫名的使命感。

第三天，吃饭的时候，我转过头，试探性地问了句“三金，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吃饭？”

他很有礼貌地拒绝了，那是我们做同学以来的第一次对话。虽是拒绝了，但也算是打过招呼了，之后补课的日子时不时也会有的没的搭两句，有关学习的没关学习的，一来二去，算是有三分熟了吧，习惯性地把遇到的人分成不同熟级。

-2-熟络

开学，全班都知道我和三金莫名其妙成了“朋友”，那个时候定义男女之间的友谊，很简单，无非是单独多说两句话。

三金是一个称职的朋友，每次放假返校都会给我带各种各样的吃的。

和三金打赌，从来没有输过，赢过饭，赢过比巴卜，赢过阿尔卑斯，赢过本子、笔…

三金是我第一个单独吃饭的男生，跟他在一起很轻松，很实在，他会讲很多他小时候的故事。

三金也帮他最好的哥们Y追过我。

上午“黄，Y今天生日，你不送他生日礼物啊？”

“不送！”

中午“你真不送啊？”

“不送…”

晚上“可是你生日他都送了你的啊”

“送、送、送”

三金就是这样一个人，不达目的誓不罢休那种。

-3-熟烂了

上了大学，半座城市的距离，三金时不时会来学校找我，他变了，变得绅士了。

一起轧马路他会走靠车的一边；出去旅游会给我带礼物，送到校门口；吃饭从来不会让我付钱；甚至我上厕所，会很自然地递卫生纸给我，他知道我老是忘带……

我生日，他从来都是提前一天送礼物，我老是忘记他生日，他也不跟我生气。

我心情不好，他没吃饭就急匆匆地陪我看电影。

偶尔，我也会问三金“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估计是上辈子欠你的吧”

“哈哈哈… ”

可是，我们的友谊却烂掉了，烂在了一张床上。

-4-再见，就再也没见

第一次和三金出去通宵，是速7首映式，出了电影院已经凌晨两点了，逛逛停停，走路回了学校，凌晨四点，已经有人在晨跑了，校门口的路灯下，三金默默掏出《平凡的世界》，我在旁边读英语。别人问我相信男女之间有纯洁的友谊吗？我信誓旦旦地说相信，那时的我是真相信。

第二次通宵，11月的凌晨，天气冷嗖嗖的，我说“要不，我们找个地方睡觉？”

找了一家最近的旅馆，最后一间，一张床，其实周围还有很多旅馆，我们都没再说什么，一间就一间吧，不就一张床吗？而且，关系那么好，太介意反倒显得生疏。我不知道三金当时是怎么想的，事实上我也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在这之前，我也看过很多关于友谊毁在床上的故事，但我觉得那只是别人的故事，我们不一样。

是的，最不该发生的事情还是发生了，三金突然抱住了我。

“嗯…三金，我们是朋友”我不知道我当时是怎么想的，怪异的冷静，在我整整二十年里从来没有那么冷静过。

“黄，我喜欢你”

“你为什么从来没告诉过我？”

“我害怕你拒绝我，我知道你不喜欢我”

“你现在放开，我们还是朋友”

“你觉得我们还能做朋友？”

“为什么不能！”我们几乎要吵起来了，他越抱越紧，我没有动，也没有挣扎，这么多年，第一次他这么大声对我说话。

“你觉得男女之间真的有纯洁的友谊？你觉得投入真的不求回报？”

我哑口无言，这些年，他对我真的很好很好，肆无忌惮消费他友情的人是我，后知后觉的人也是我，我该说什么呢？

他扯掉了我的裤子，7年的相处，我太了解三金了，但我也一点都不了解他。

“你看着办吧，我第一次”

他丝毫没有停止的意思，是的这就是三金，他认定的事是不会轻易改变的。

那一瞬间，我很绝望，没有什么词比“绝望”更能描述我当时的心境了，那种感觉就像刚刚学游泳，托着你仰泳的人，一下子突然放手，你猝不及防，拼命挣扎想抓住什么却什么也抓不住的感觉。

我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什么好女孩儿，我也不想当什么好女孩儿，但我也有我的骄傲，我的原则。

我开始求他，低三下四地求他，我从来没有求过谁，我也没有想过有一天我会这么求一个人，我所有自以为是的骄傲都分崩离析。

最后他还是忍住了。

“你把裤子穿上，我们最后再聊一下吧，天亮你报警吧，我这算是强奸未遂吧”

“我不会报警的”我也不想跟他讨论未遂和中止的问题，我不由自主地笑了，笑得很冷，假如有镜子的话，我想一定是一张很复杂的脸，我不知道我在笑什么，笑自己？笑三金？笑我们不堪一击的友情？

我把裤子穿好了。

“我们不可能是朋友了，回不去了”三金冷冷地说道。

……

天亮了，三金离开的时候说“黄，假如有一天，你需要帮助，请告诉我”

望着他的背影，我没有哭。

退房的时候，老板进来查点了一下TT，没有少。

-5-如果还会再见

那一晚之后，我再也没有见过三金，好像又回到了当年，我在第一排，他坐最后一排，中间是真空，没有任何交集的日子。但分明是发生了些什么……

假如有一天，我再遇到三金，我不会给他打招呼，他也定不会给我打，没有言语。

但我想对他说：我不恨你，我只怪我自己。

三金，再见，再也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