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下着雨。这是一个酝酿闲的无聊的“好日子。”然而废掉一个人的三要素却是闲着，闲着，再闲着。于是，喝酒与读书占据了整个大脑，左手与右手的石头剪刀布告诉我阅读是今天的主角，倒杯酒只是个点缀。
最近一直忙里偷闲里沉迷于当年明月的《明朝那些事》里，倒不是说我能做到“一心只读圣贤书，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境界。因为乐意于中国历史的浩瀚无垠，也算心的所向吧。虽然我经常自诩我的精神世界完美的无懈可击，但当我跳出我自身，融入到这个世界，我这自诩最多只是我思维里的一个思维盲点。知道外面还在沸沸扬扬的论证着B737—8事件，也抨击着特朗普的微笑和美国十大枪击案，霸道的帝国与我王道的大国文化上就压根不能相提并论，况且改革开放四十年后的今天。说实在的，这真不是我该去关心的问题。我觉得我做一个合法的公民就是最大的报国，扯的太远以至于让我脱题忘记了我感叹于王艮关于气节的问题。
导致我想说这个问题的出发点源于我在很多时候是一个没有气节的人。常言说，读史可以照骨，这个我有感于王艮的自杀。这是一个有意思的话题，背后的逻辑关系看似不通，不过值得我用文字延伸传播。话说当年，当朱元璋撒手了他所创建的大明帝国不久，燕王朱棣认为他的侄子乳臭未干有何资格当这个皇帝。在“疯和尚”姚广孝的阴谋策动下，四年里便打进了南京城，眼看天子倒台，时局考验朝臣的日子终于到了。平日里溜须怕马或真都有雄才大略的臣子们顿时都成了树倒猢狲散状。
王艮比较特殊，他与当时的解缙，胡广，李贯都是建文帝朱允文身边的红人。如今天子有难，聪明人大都陈说大义，愤激慷慨，信誓旦旦的要以身殉国。王艮这家伙却只是个哭，也不知道是他怪当年朱允文嫌他长的丑，剥夺了他的状元之位，还是面对身家性命的无能为力所表现的一种懦弱流涕。然而陈说大义的解缙说完大义凛然的豪言壮语后，跑的比兔子还快连夜投奔了朱棣，胡广不甘示弱，毕竟皇恩浩荡再怎么也抵不过自身的一世前程。子曰：三人行，必有我师。我曰：四人行，各奔东西。不论是东还是西，奔总有一线活着的生机吧。李贯就知道大势所趋，所有慷慨激昂的演说都是一个聪明人的权宜之计。于是这三人意识里就有了一个共识，管他娘的你谁做皇帝，反正不会是我，在谁手下我不是做事，姓朱的你们叔侄争天下，没必要搭上我饱读诗书几十年的性命。
我就有感于王艮的抉择，因为我不认为他这个抉择是所谓的愚忠。毕竟建文皇帝朱允文并不是一个残暴荒淫无道之徒，相反，正是因为他没有一个封建统治者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政治手腕，才断送了他爷放牛娃给他留下的江山。王艮熟读圣贤书，懂古人之气节，于是他只对妻子说：咱他娘的领国家俸禄，到这个地步，他燕王朱棣就是当了这个皇帝也不是合法的。纵使国家先前曾以貌取我，我也不能以势取国。说完，一抹脖子，血贱了六百年远，让人感慨之余，难免刷新了古人对气节的重视。
现如今，大千世界，百态人生。每天面对眼花缭乱的世界，关于取舍，人们大都成了利益的投机主义者。目标的利，层出不穷的手段互吹互捧，一个不正常的人说了几句正常的话就让一群看上去正常的人不正常。至于原因，我们在实现自我价值的今天很多时候总喜欢虚标我们的价码，人生经不起推敲，稍微一思考，咋看上去有种做贼心虚的罪恶感。罪恶归罪恶，未来还要继续嘛，而未来依旧是大千世界，百态人生。当生与义的取舍演变成了生与利的决断，气节这东西，仿佛埋葬百年的文物便变的稀有了。对于一个认识自我的人，时常总义愤填膺的认为这世上有一种人——他们再怎么的不是东西，而你却必须降低姿态去妥协。究其原因，你只负责主宰自己，不可越权主宰他人，不然你连个东西也不是。逻辑上是这样的，假定人生是一部历史，用历史的回答就是——人心自有公论，慌啥！？
让我又回归到六百年前，当曾经的燕王朱棣高高在上心满意足说着众爱卿平身的时候，他以半开玩笑的口气说：“昔日建文帝当政的时候，我发现了很多你们弹劾我的奏章，老实说你们都有份吧？”
众大臣个个心惊胆战，李贯依旧大义凛然说我可没有啊！精明的显得得意，大有庆幸他能对时局的发现有很好的预见。可惜的是朱棣的话足以能让他感觉他很无耻的噎死。朱棣不屑地说：“你还把你这当本事不成？你吃着国家的饭，国家危难时期你作为一名进侍一句话也不敢说，真不知你这圣贤书是怎么读的。”不错，无耻也要付出代价的，之后，贯兄被关进了监狱，临死总算有所领悟，失声痛哭道：“艮兄啊，我如何去见你呢？”
活着的人无法体会李贯见到王艮时在鬼门关内的场景，但历史的发展能让活着的人看到解缙与胡广的命运轨迹。得宠后的解缙也确实才华横溢，中华民族的旷世巨著《永乐大典》就是其领头主编成书的。然而这个曾经在朱元璋手下敢以直言不讳而出名的大才子经过人生的多次变故也变得有了政治手腕。话说一日得宠就该搞点事出来，不然以后怎可不败于朝堂之中。朱高炽听说是个残疾，而这个残疾性格温和仁厚，解缙以他敏锐的政治嗅觉死心塌地的加入了太子党，究其原因，搞学问自己的显赫身份也要长立于不败之地嘛。于是，自感在朱棣身边说话还有点份量的他捕风捉影说起了是非。哼！朱棣是什么人，你解缙嘴一张开就知道你那动机在哪，话说你不好好搞你的学问，关心我老朱家的家务事你是想将来图谋不轨吗？算了，看你帮我编撰《永乐大典》也算有功，我就不杀你了，去偏远地区搞开发吧。
解缙再牛，毕竟一个书生而已，他也断不敢顶撞他的朱棣领导呀。去就去吧，有机会总会东山再起的。终于，欲望的膨胀胜过了满肚子学问的沉积，上天让你当个才子，你非要还想兼个政治家，朱棣监狱的大门里多你一个也不多，鉴于你昔日的名气，我不妨再送你一大坛美酒，人生百年皆是梦嘛！喝吧，外面雪花飞扬，牢房寒气刺骨，喝醉了就可以放你出去了。是的，问题是你喝的不省人事时让你头枕大地，身盖积雪，看看，死的多么有节奏感。谁让你在错误的时间、错误的地点，参加了一场错误的赌局。从才子到囚徒，怪谁呢？只能怪你自己吧。
再看胡广，解缙的儿女亲家，皇帝朱棣签字批准的。当解缙卷入太子之争的政治漩涡在牢房思考东山再起的时候，他的儿子也被安排到不毛之地体验生活去了。胡广这个饱读诗书的高官便露出了他昔日两面三刀的优良品性。于是，大概在一个女儿思念女婿的孤寂夜晚，他大发雷霆兼软磨硬泡教诲女儿速快改嫁，以免余生守寡。可惜的是他那个女儿胡女士坚贞不渝地割掉了自己一只耳朵表明她对爱情的坚贞不渝，讽刺啊，关于气节，堂堂饱读诗书的胡广却没有一个弱女子的勇气。你说割耳朵这么严重的新闻事件朱棣能不道听途说吗？你输了，朱棣批准解缙的儿子体验生活完毕，可以夫妻团圆了。
浩瀚的历史造就了无数杰出的人才，然而昔日的初心也在时间的浪涛中有了权衡利弊。生命如一团欲望，欲望不能满足便痛苦，满足便无聊。从古至今大多数人或许都一直在痛苦和无聊之间摇摆。然而，起点与终点一致的人如王艮倒也干脆利落 ——我以我血祭气节。回归现实。今人更是绝大多数达不到这个境界，究其原因，今人干扰多，欲望更加膨胀。比如像我，每当有了时间计划好的阅读，全让喝酒占了上风，时间经常从头痛中溜走了。到头来有时想有个总结，仿佛到人已经到了人生的末日，而回望过去有一种难以咽气的错觉。难以咽气毕竟还没有咽气，没咽气就多少明白读书本是无用事的道理，毕竟天下天平，你总不能妄自菲薄想学习以往赵普“半部《论语》治天下”的故事来点扯淡的自我励志吧。我想那半部《论语》赵普早已翻的稀巴烂，古人崇尚读书应当少而精（主要想多也没有）。而今天的我们貌似“百科全书”，无书不知，无书不晓。在错综复杂的各种思想引导下，人难免会有些走火入魔的“精神错乱”。这时候就需要搁下书，放空思想，端起酒杯，当然你也可以选择茶杯。在这个状态下，你就是你心中的王，是梦回唐朝的豪情万丈，是琐碎日子的精彩点缀，是驰骋于远方的金戈铁马，同样也是活在当下的其乐融融。问题是你明知道读书本是无用事你也要去读，这就比如王小波《一只特立独行的猪》里面提到的有人问一位登山家为什么要去登山——谁都知道登山这件事既危险，又没什么实际的好处，他回答道：“因为那座山峰在那里。”当然如果这也是气节的话，我们就该清醒的认识到有时的说话者说出了自己的诺言，很多时候就变成了谎言，而不说话的沉默者，很多时候却用行动实现着自己心中的诺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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