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海怀着沉重的心情骑上他那辆老式二八自行车。逆着呼啸的寒风,吃力的蹬着,只骑了五六分钟,脸颊就被吹的生疼,眼睛也被泪水模糊了。他用袖口擦了擦眼睛,咒骂到“这该死的风”。
就在半个小时前,他接到老伴的电话,告诉他村前街的老刘头没了。他那打着算盘的手突然停下了,楞了不知有多久,才听到老板喊:“老海,老海,你咋啦,是不是不舒服呀?”,他这才放下手,把算盘上的珠子归位,说到:“小张啊,这两天我得请假了。老朋友走了”。小张比老海小二十多岁,本是这家店原老板的儿子。由于原老板年纪大了,就将店交给小张打理了。老海在老张管店时就已经在这当会计了。由于他为人老实又踏实认真,且在店里这几十年算错的账屈指可数。因此,不管老张还是小张,都早已离不开这位老伙计了。小张看着一脸凝重的老海,思索片刻便也同意了。
骑着自行车的老海仍然与凛冽的秋风对扛着,一圈,两圈,三圈,双脚使劲的蹬着,不敢有半点松懈。此时的老海已是气喘吁吁,但车子也只是向前挪动了一里地。真是岁月不饶人啊,他这样想着。想当年比这风大的时候他也能逆着风一口气骑个四五里地,真是老了。他停下车,稍稍喘口气,推着车继续前行着。
时间真的是飞快,不知不觉间大半辈子已经过去了,这几十年仿佛只是一瞬,年少时的事情还历历在目。那时同村中与老海要好的有五个人,两个年纪稍大些,其中一个就是老刘头,剩下的包括老海在内的三个人年纪相当。他们五个人在上中学以前,除了每天吃饭睡觉在各自家中外,几乎天天在一起。后来长大了,有的人求学在外,有的人去城里打工,还有人在家打理庄稼。但无论各自做什么生计,他们每隔一段时间就会聚一聚。可是现如今,五个人已经走了两个了。
老海再次骑上车,此时已经走了一半的路程了。他回忆着过去的点滴,突然有些不舍,有些畏惧。去世的两个人年纪并不算大,都是五六十岁,都是毫无征兆的发病。说不好那天同样的事就会发生在自己身上。倘若真是这样,自己毫无准备,该有多么落寞啊。
终于骑到家里了,他先去看老刘头家里看了看他,看着紧闭双眼的老友,心里似乎也有双眼睛闭上了。那个鬼点子最多的老大哥再也不会为他们出谋划策了。“走好,老哥。”他对着遗体默默地说。
回到家中时已是深夜,老伴已经上床休息,看着满脸皱纹的妻子,听着她平静的呼吸声。曾经的她那么美丽,脸上没有一丝皱纹,笑起来是那么灿烂。而现在他们两个都老了,头发变得花白,动作也变得迟缓,生命的终点随时都有可能到来。可他们还有很多事没有做。她说她没去过北京,他想陪她去看。她说她没有照过婚纱照,他想带她去补一套。他们有太多的事没做了。
他悄悄的躺在妻子旁边,但她还是醒来了,揉了揉刚睡醒的双眼,“刚回来?这么晚了,睡吧。”“过了这事我就辞职吧,咱们去旅游怎么样?”“好。”他紧紧抱住老伴,闭上眼睛,期希望时间过得慢些,明天晚一点到来
但明天又是新的一天,让人格外珍惜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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