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乡老屋

作者: 伏龙古韵 | 来源:发表于2018-10-18 23:07 被阅读146次

           


            有诗曰:“白发高堂游子梦,青山老屋故园心”。

            老屋,承载家族的既往,也传承着家族的未来。

            东经23.8,北纬111.5。每次回家,车子进入这个经纬度范围,就到了我的家乡,七彩仙回。到大坝河大桥,打开天窗昂首观望,在十万大山尖峰岭系列山脉下,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片高大茂密的枫树群。枫树群围绕着的村子叫伏龙,是一个历经5个多世纪的古村屯。家乡的老屋,就在村子里大枫树群环抱之中。


            老屋的门楼外,是先祖们当时为了护村而种植的枫树群。据族谱相关记载和园林专家考证,这些古枫树群至今有500多年以上的树龄,而今被国家列入名木古树进行重点保护。


            一条从村后大日岭与金龟岭之间蜿蜒而下的小山溪,在阳光映照下碧波粼粼晶莹剔透,玉带一般从枫树下绕村而过。小山溪流经并滋润着村前村后大片肥沃的农田,形成古书河,融入奔腾南下的桂江支流,汇入珠江水系。


            古枫树群苍翠、挺拔,充满生机,有近40米高。那粗壮的树身,要4至五个成人手拉手才能完全环抱。近处观望,古枫树郁郁葱葱,环绕村庄高耸云天。枫树下是大片大片的“大头竹”,这些竹子及有特点,高约10米左右,大的直径足有40公分粗壮。参天古树加上成片的竹林,它们舒枝展叶随风飘舞.春天,万物复苏,古枫树群吐出嫩绿的叶子,远处看来,组成一道道天然的绿色屏障。


            小时候,我们就在古枫树下或追逐玩耍,或聚成一堆,或听着族上已80多岁的“大伯公”讲三国、述隋唐;或小手托腮,聚精会神地听老人们讲解放军烈士孙多学在解放家乡时的英雄故事。老人们说,太平天国时期,翼王石达开率领的农民义军经过我们村,并在邻近的村子里驻扎过。因为太平军在村里扎营驻防,在他们走后,留下了3个当时生火做饭的大炉灶,后来,这个村子就得名“三炉灶”。老屋村落的场景,真的有着“古树百夫长,修竹万竿旗”的意境……


            改革开放后,随着生活条件的改善,父亲于80年代初期在村外“板桥头”责任田申请了宅基地,另建起了房子,随后几年陆陆续续的,阿爷、三叔他们也搬立了老屋,堂兄们随后也另外修建了新房。而今的老屋,已没人居住了。除偶尔堆放些生产农具或生活杂物外,逢年过节,老屋就成了开展祭祀活动、祭拜祖先的重要场所。阿爷在世时常说,大家都搬离了老屋,今后老屋就是我们的小祠堂了。


            而今的老屋,简朴而宁静,悠久而亲切,古老而柔美。岁月在老屋斑驳的泥砖墙上留下一道道的印记,就如一个满脸长着深深皱纹的沧桑老人。每次回乡探亲,我都会到老屋的前后里外逗留。天井里,当年被我们这些小孩子们磨蹭得光溜溜的青石台阶,现在人迹罕至,已长起了青苔,天井里也长起了杂草。


            仰头观看屋檐下我小时候就存在的几个燕子窝,小燕子们唧唧喳喳的飞进飞出,来了又走走了又来,不禁使我思绪万千……而老屋的每一个角旯,都有着小时候玩耍嬉戏留下的影子。老屋里,更多的是封存着爷爷及父辈们传奇的故事。


            老屋是个四合院,主体结构分为上中下三座(栋)。坐东朝西,侧面为厢房结构,过去共住着5户人家。上座为门楼中座为主屋,下座楼房是父亲在18岁左右时所修建,小时候我们常称为“新屋”。老屋院子古风古韵,还真有曲径通幽的感觉。这个四合院住着近40来口人,老少妇幼安乐祥和,温馨过日。

            人大分家树大分丫。随着叔伯他们兄弟之间子女的长大、成家,原有的老屋已明显不够住了。

            那时,阿公为了谋生当上了船工,长年往返于桂江与广东之间而难以顾家。阿爷在梧州师范毕业后,也在外教书了。俗话说穷人孩子早当家,家里建房子的事就全靠年仅十八、九岁的父亲操持。他一个人到山里砍伐杉木等建筑木材,在田地里印制水砖,凭着自己吃苦耐劳,燕子衔泥般的,紧挨四合院老屋后又修建起了一栋两层楼“三空头”的砖瓦房。


            老屋的四合院,天井与门楼两侧为厢房。在层次结构上为前低后高,中座房屋地平面要比天井和门楼高约60公分,而门楼又比外面的地平面高约40公分,有两级台阶。房屋墙体的泥砖,是采集水田泥土,用专用的 “砖模”浇制,然后踩实凉干而成。屋面为当地烧制的土瓦,“瓦梁”、“瓦角”为杉树木材加工而成。中座房屋为两层结构,“门楼”为上座,左右两侧为厢房,是很有特色的桂东北民居。院子中间约有150平米,呈长方形,家乡人叫“天井””,“天井”的边上有“檐街”,处于主屋和厢房的屋檐之下,宽约50公分,高于天井约20公分,人走其上,雨天不湿晴天不晒。而“天井”的地面,则是精选拳头般粗细的鹅卵石镶嵌而成,其中还设计着美丽的花纹图案。


            据父亲说,老屋已有近500多年的历史,算是老屋中的老屋了。我记事起,是在后边的“新屋”长大的。

            那时,在老屋四合院里几个堂兄弟及几个小姑姑,是最好的玩伴了。我们常在天井里玩、在屋前屋后玩、在古枫树下的小溪边玩。那时的小溪,河水清澈见底,不时可看到“白肚鱼”、“红翅公”等鱼群在水里自由自在的游动……

            在老屋堂屋里,进门面对的是一个供奉祭祀用的神龛,位于中堂,高约5米,宽约3米,立于屏风之上。神龛用家乡产的陈年杉木加工而成,上面雕龙刻凤,还有仙桃花草,装点着不同的花饰图案,不论近看远看都惟妙惟肖,栩栩如生,雕刻精细。尤其是其雕工与绘画技艺的结合精湛绝伦,现在看来更是让人惊叹不已。神龛分为上下两层,同样都摆放着香炉、油灯等祭祀物品。神龛的上方正中供奉着“天地国亲师”牌位,这在南方民居间较为常见。


            神龛前,是一张方形的“八仙桌”,祭祀活动时用于摆放祭品。桌子木质坚硬。记得阿公在世时曾说过,这是“过去的老人”用最好的犁木打造的,至今不腐不朽,黝黑发亮。堂屋的左右两边,依墙各摆放着一张长条形的长椅子,同样是质地坚硬的“犁木”打造而成,约3米多长。最令人叹为观止的是,椅子靠背上雕刻着三组不同的文字,布局精当结构严谨,文字笔力遒健,雄浑高古,苍劲峻逸。撼世书法与雕刻绝技的结合,可谓精妙绝伦。至今,还无人能考证其是什么书法流派。


            老屋的门楼和堂屋,都有两扇深沉厚重的大木门,由于时间久远,大门上的油漆早已退却,呈现出土灰色的道道木纹,显得更加的幽静、古老。大门两侧,各有一个红石头打制成的方形门墩,中间是一道高约40公分的犁木门槛。门墩比门槛高约2公分。由于历史的久远,大人小孩不管春夏秋冬白天黑夜,都从门槛上年复一年日复一日的的跨越出行,坚硬的犁木门槛中间出现了不同程度的弧形磨蹭印迹。而老屋的一草一木一物,也见证了我们这个四合院家族一代代子孙绕膝,和睦融洽繁衍生息的兴旺景象。


            记得那年探家,与父亲打理老屋。他说,一位老先生曾对我的阿公说过,我们老屋门楼前“玉带”环绕,前面是一片几千亩的田地,老屋所在前庭宽广视野开阔,是一块难得的人杰地灵的风水宝地……


            记得有部叫《老屋》的电视剧,整部剧情,通过一个四世同堂的家庭,表现出不同年龄、不同时代的人的现实生活和亲情。而小时候的老屋,“剧情”更是无比精彩。四合院里最调皮的就是一群小娃仔,我经常与弟妹及几个堂兄弟小姑姑们在老屋玩“躲猫公”;经常在天井用泥巴捏泥人、造泥车;经常在晚上坐在天井里,或数星星看月亮,一旦看到流星什么的,兴奋的跳起来;经常在院内院外抓萤火虫,把抓到的萤火虫全部装到一个透明的玻璃瓶中,可以用来玩,还可以当作照明的“灯火”;经常在天井里,听大人们天南海北的“扯大炮”,听他们讲述小时候上山躲日本鬼子的真实往事。而又喜欢又害怕的是听大人们讲鬼故事了,听的与大人们越挨越近,睡觉时还缩进被窝里不敢探出身子……


            而今,我离开家乡老屋已有20多年了。但是,老屋的一砖一瓦一草一木,还依然那样的熟悉、那样的清晰,小时候在老屋生活的点点滴滴,依旧那样的难忘。正如一首歌词写的:亲爱的老屋不大的窗户\阳光撒进来告诉我日落日出\门外的小树是爱的礼物\你挑了一天的花布装饰我们的窗户\亲爱的老屋你陪伴我的孤独……


            每次回乡探亲,我都要带着妻子与小孩,到老屋看一看坐一坐,讲述我与老屋的往事,怀念我对老屋的这份情愫。

            每年腊月二十三后,即除夕前几天,当时还在世的阿爷,在老屋里的“八仙桌”上,不厌其烦的为分散出去的各家各户或村邻们书写春联的场景依然在眼前呈现……

            家乡的老屋,历经久远,传承着先辈的勤劳智慧,见证着家族的繁衍生息,护佑着后辈的兴旺福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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