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周五,班里浮动着隐约的轻松欢快。
“早。”黎镜的目光从那个人进入教室起就没有离开过他,直到对方来到他面前。
“早。”花祈柔和地笑了笑,等他起身。
他们的座位在靠墙的一排,里面的人要麻烦同桌让路才能进入。
黎镜默默起身,花祈果不其然地在自己桌上看到一盒牛奶。
从这名转校生成为同桌的第一天起,花祈每天早上都会固定收到他带给自己的温牛奶。
不是没有注意到对方看自己的眼神,但花祈已经多次暗示自己有女友了,对方的神情还是不改初见——那种毫不掩饰的专注让花祈不由苦笑起来。
他的笑容变了。黎镜注意到这点,等花祈坐下后开口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花祈偏头咳嗽两声,刚好以此为借口掩饰,“有点感冒。”
黎镜点点头,暂时收回目光,而后开始想感冒的注意事项。
花祈打开牛奶,轻声道谢后喝了起来。黎镜又忍不住去看他,看他微微扬起的侧脸,光洁的脖颈,一上一下的喉结;不知为何,黎镜总觉得这个人对自己有种莫名的吸引力。
当然,有这种想法的不止他一人。
花祈是泉中的“校草”之一。独特的姓氏让他在泉中具有极高的辨识度。他的长相也许说不上帅气,但是柔和又干净,久看不厌。他对任何人都很温柔,因此路人缘很好。
花祈没有去理会黎镜的目光,只是一口气把牛奶喝光,然后舔了舔唇边的奶沫。这一动作又令黎镜的目光沉了几分。
所幸这略让人尴尬的氛围没有持续很久,第一堂课就开始了。
花祈的成绩在级部前十波动,在班里则稳占一二名。又因他为人温和,几乎从未拒绝过别人的请求,所以下课后总有同学来向他求教。
以往是由黎镜借出自己的位子给满脑袋问号的同学,但今天他有些迟疑。
上堂课花祈压抑的低咳声声落入他耳中,趁课间不该休息一下吗?
见黎镜不动,同学有点摸不着头脑。花祈见状主动站了起来,黎镜习惯性让路,便听花祈笑着对同学说:“刚好我要出去透透气,去外面走廊给你讲。”
被他跑了。
黎镜低头看向习题册,表情无异。
第四节课老师的“下课”宣告上午的课程告一段落,教室也逐渐喧闹起来。
花祈合上笔记,稍整理了桌面,打算回家。
黎镜让路,在花祈擦肩而过时不由自主地嘱咐道:“下午别忘了带水杯。”
教室里有饮水机,花祈感冒,一上午却没见他喝一口水,黎镜便猜测他没有带杯子。
花祈笑笑,“好。下午见。”
目送他离开教室,黎镜拿出手机。上面有徐彻发来的消息:【房子找好了,在学校附近。合租,舍友是你们学校的学生。周六看房。】
简单回了个【嗯】,黎镜不紧不慢地向食堂走去。
手机传来消息提示音,还是来自徐彻:【价格30w,下周一前处理个人。】
【嗯】。
回复后黎镜心情有点愉悦,不知是因为新住处还是新任务,或者二者皆有。总之,这是一个值得期待的周末。
午饭后黎镜随意坐在走廊长椅上看徐彻发来的目标资料:对方只是个普通人,没有异能。
怪不得价格这么低,黎镜心想。
当今世界各国都有异能组织,大体可以分三类:维稳系,反叛系,自由系。三者的区别由名称可见一斑:“维持人类世界正常秩序”、“制造混乱建立新世界”,“爱咋咋地莫挨老子”。
黎镜机缘巧合下加入某一可承接外界委托的自由派“离”,从此过上了经济自由的日子。
在“离”中,各成员皆以代号相称,每名成员都有自己的联络人负责连接其与组织的关系。
黎镜的道德感不强,又天生冷血,虽未成年但已接手过多件暗杀任务,且从未失手,因此他的代号L27在组织内已小有名气。
看完资料,规划了下任务流程,下午入校铃刚好响起。
黎镜收起手机,坐在长椅上出神。
他是本学期新来的转校生,认识他的人除了自班同学并不多。再加上他除了入校离校很少在教室外闲逛,一些早到校的学生倒是第一次注意到他。
“那个人是谁啊?我们同学吗?”
“我也觉得眼生,但他好像有一点点帅…”
“是在发呆吧,眼神一直在盯着墙看…”
“眉骨好高鼻梁好挺下巴的曲线啊我死了!”
“……醒醒!你男神不是花祈吗?!”
花祈?
黎镜回神。不知道他感冒怎么样了,这样想着,他向教室走去。
路过之前窃窃私语的两个女生,两人同时低呼一声“好高啊!”
黎镜置若罔闻。
花祈直到离上课不足一分钟才匆匆赶到教室,刚坐下便一阵猛咳。
他将头埋在臂间不断地咳着,黎镜下意识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
等花祈终于止住咳嗽,已站上讲台的老师也收回了望向这边的目光,开口道:“最近几天气温变化大,大家都要注意身体。”
“知——道——啦——”学生们拖着长腔回答,几乎有大半的人都带着笑意看向花祈,花祈则双手合十向众人表示抱歉。
“你又没做错什么。”黎镜看着花祈因为咳嗽而有些发红的眼眶轻声说。
花祈摇摇头不说话,示意上课。
下课后,依然有情商不太高的同学来问花祈问题,黎镜坐着一动不动。
花祈本来一下课便伏在桌上休息,闻声抬头,揉了揉眼睛,看着送到眼前的题目,哑着嗓子说:“这道题…咳…”刚说了三个字他便忍不住偏过头咳嗽。
“拿走。”黎镜突然开口,目光逼视着来问题的同学,后者对上他的眼神猛得打了个寒颤,本能地拿回习题溜走了。
“你是不会拒绝吗?”把目光重新放到花祈身上,黎镜的声音有些冷。
花祈枕在自己交叠的胳膊上,侧头看着黎镜,若有所思。
以往他总在两人目光接触时移开双眼,很少这样正视他的注视。
“还是说,你知道我会这样做?”黎镜的声音压低,寒意却加重。
花祈沉默片刻,耐心解释:“我不要紧。我休息与否无所谓,不会有太大区别。帮助他理解那道题可能更有意义…咳咳…毕竟是压轴题,答对一半都可以得七分。”说完他似是有些疲倦,又将头埋进手臂。
这倒显得黎镜多心了。但他并不在意,只是单手支头继续盯着花祈。
他好像还是没喝水。黎镜想。
课间短暂,第二堂课的老师又到得很早,提前两分钟就开始上课。
花祈揉揉眼,勉强开始听课。
台上老师讲的激情四射,黎镜却并不在听,而是不时望向身旁的人。
“黎镜,第三问答案是什么?”老师的提问忽然传来。
花祈没有看他,也没有想要提示他的意思。
黎镜起立,“不知道。”
“你是新转学来的同学,把你调在花祈旁边是为了让他帮助你学习,不是让你盯着人家看。”老师无奈地说,课堂上隐约传来笑声。
“说不定他脸上有答案。”
没想到黎镜接了茬,开始正大光明地盯着花祈。
花祈掩唇咳嗽三声,黎镜果断回答“C”。
“花祈!下次不准帮他!”老师气道。
全班哄堂大笑,黎镜顺势坐下。
这个插曲很快过去。
黎镜在便利贴上写了“谢谢”二字粘到花祈桌上,字如其人,即使表达感谢也一笔一划透露着凌厉。花祈点了点头示意看到。
下午四堂课过得很快,周五没有晚修,六点多放学后学生们便迫不及待地回家了。
花祈自从最后一节课宣布下课后就一直伏在桌上,黎镜等到教室里的人只剩寥寥也没见他起身。
“发烧了?”他心中一动,伸手试图摸花祈的额头。
“嗯。”没想到花祈居然回应了他,“别动我。我再趴一会就…”他的声音越来越低,后面几不可闻。
黎镜收回手,去教室的医药箱拿了一支水银温度计;他小心地晃了晃花祈:“量一下。”
花祈睁开眼——高烧导致他觉得眼睛有些疼,从黎镜手中接过温度计,接触的瞬间黎镜发觉花祈的手是冰凉的。
黎镜本想让他倚在自己身上,但花祈却先一步将体温计夹入左臂,然后将整个人都靠在左边的墙上。
十分钟后,最后一名女生也收拾好准备离开了,路过他俩时她关心地问了一下:“他怎么了?”
“发烧。”黎镜没有看她。
“花祈又发烧啊…”女生喃喃。
“又?”黎镜皱眉,却还是看着花祈。
“啊,你是转校生不了解他。花祈是有名的…咳咳。”花祈突然抬眼望向女生,微微摇了摇头,女生立刻干咳两声停止了这个话题,转而问他:“你怎么回去?”
“打车。”花祈勾了勾嘴角,女生也松了一口气似的:“那还好,早点回去。我先走了。”
女生走后花祈取出温度计,38.8℃。
“烧这么高还撑着上课?”黎镜拿过体温计看了一眼,他发现自己搞不清这些学霸的思维。
“现在回家。下周见。”花祈收拾好作业,背起书包向教室外走去。
黎镜跟着他一起出去,顺手锁了教室门。
“不做作业了?”花祈看他一身轻的样子,不由叹了口气。
黎镜把他的书包取下背在自己肩上,顾左右而言他:“我送你回家。”
花祈低咳两声,不置可否。
他的状态不太好,中午觉得身体不舒服,没吃午饭就去睡了。下午又发起高烧,连带眼睛也跟着疼痛,现在每走一步都有不真实的感觉。
放学高峰已经过了,花祈在校门口附近很快打上出租车,黎镜也跟着他钻进了出租。
花祈刚欲报住址,黎镜抢先打断:“人民医院。”
花祈顿了一下,“我家有药,不用去医院。去乐业小区。”
司机看了黎镜一眼,见后者没有再坚持。嘀咕了一声“现在的学生真懒”后,司机认命地向乐业小区开去。
三分钟后,车停在了乐业小区门口。
花祈拿过自己的书包,向黎镜道谢:“可以了…谢谢。你也打车回去吧,车费发给我就好。”
黎镜摇摇头,又盯着他看了一会,缓缓开口:“我走了,早点休息。”
“嗯。”花祈目送他离开,而后才走进小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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