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了，便是一辈子了

江小白坐在烧烤摊前，给自己灌着啤酒，一瓶一瓶，就像喝水一样。凌晨2点的烧烤摊，没几个人了，除了老板。

爱了，便是一辈子了

烤碳的气味忽隐忽现，飘到江小白的鼻子里，有一股温暖。江小白看看四周，一地的餐巾纸，桌上凌乱的烧烤盘。

老板端了烧烤盘走了过来，里面有鸡柳，烤肠等等。：“怎么了，一个人喝这么多酒。”老板，看看地下一堆的酒瓶直咂嘴。这个时候，该收摊了。

江小白，努力的把头伸了伸：“没事，就是想喝啤酒了。”

老板坐下来，看样子是准备唠唠嗑了。也是，就他和江小白一个人了，又不能赶人走，那就唠唠吧。

“我活了30多年了，日子这是这样的过，吃吃喝喝，做做烧烤。”老板用开瓶器打开了一瓶啤酒，继续自顾自的说着：“以前觉得天大的事，回过头看，也不过是一顿烧烤的事情而已。其实都不算事，看开了，就好啦。”老板一口喝掉半瓶酒：“我呀，年轻的时候能喝3斤白酒，现在呀，不行啦，啤酒也只能瞎喝喝啦。”

“老板，看不出来，你肚子里很有故事嘛？”江小白很有兴趣的说“我有酒，你能说说你的故事嘛？”说着，递上一瓶酒。

“那是10几年前了，我初中缀学，整日在这条街上瞎混，家里人也管不了我。我抽烟喝酒打架闹事，以为这就是男人该有的样子。我在一次打架中遇到了她。那天，我和朋友从网吧出来，听到街角的阴暗处有女生的求饶哭泣声，走过去一看，几个男的围着一个女生，嘿嘿坏笑了。我也不知道那时怎么热血上涌，冲了上去，我都看到了那几个是我们这一片混的有些名气的了，而我只是个混混中的野草。结果，我被揍了一顿，我不敢还手，只好拼命的护着头，就是不给他们继续欺负女生。他们打过瘾了，也不想继续使坏了，就扬长而去了。我很累，也很疼，真是眼泪都想涌出来。女生问我，疼不疼。我嗞着牙没说话，一个人一瘸子一拐的往前走，我的那几个朋友早溜啦。女生忙上去扶着我，我很倔，甩开她的手。我是不是很傻，英雄救美，美女贴上来，我还甩开。”老板喝了口酒继续说

“她就这样不远不近的跟着。我快到我租的房子了。那时候，家里很有钱，虽然我不上学了，每个月还是给我很多零花钱，而我又不想住在家里。她跑上前来，吞吞吐吐了说，想在我这借宿一晚，她没家可归了。我也无所谓，就答应了，以为这只是个小太妹的谎话。她给我打了洗脸水，又倒了洗脚水。我看到她的手很粗糙，而且她长的文文静静的，一看就像个好学生，不像我，一看就是个小痞子，便问她。才知道，她是隔壁市的。父母在她还小的时候就去世了，从小跟爷爷生活，最近那里拆迁，家里房子给当地的黑社会，欺负老人不识字，用一份不合理合同强占了，找政府，政府不理睬。爷爷因为这事去世了。她瞬间失去了全部。亲戚们早已经不走动了。就连爷爷的棺材还是村里人出钱集资的。学校她都没去，她听说我们这边生活条件好，就跑到这边来碰碰运气了。我看着她抽抽噎噎的样子很难过，我问她，你学习很好吧。她点点头。我对她说，你睡吧。我把床让给你。她给我的感觉很可怜，可是可怜中又带着让人怜爱的心痛，我在沙发上做了一夜，抽了一夜的烟。第二天，我问她，还想上学嘛？她看看我，点点头，然后又满脸伤心，求我给她介绍份工作。我让她在我这先休息休息，我出去出去就回。”

“你干嘛去了”江小白问。

“我来到了我父亲的家。我父亲是当地有名的地产商人。我其实是不想找他的，看着他和后妈亲亲我我的，我就难受。不过我知道，他是爱我的，他为我不想上学的事，前前后后给我想了很多办法，比如利益诱惑，比如恐吓，甚至还给我找心理医生，他非常希望我认真学习，他说，一个父亲在坏，也是希望孩子成才的。毕竟我是他的儿子，唯一的儿子。我去找他，他跟开心，拉着我的手，说个不停，摸着我的脸，说累了，就回家吧。这次我没甩开他的手，因为我有事求他。我跟他说，希望他帮一个小女孩，我把那个女生的事跟他说了，希望能让那女孩继续上学。我猜他是不同意的，所以，我提了个交换条件，我也去上学。果然，他一听我的要求，很高兴，满口答应了。”

“我在出去的路上很开心。我觉得我是对社会有意义的人，我帮助了一个小女生。也许，我自己都没意识到，文文静静的女生对我太有杀伤力啦。我告诉她，不要出去找工作啦，你继续上学，我帮助你。她使劲摇摇头，不敢相信，也不愿相信。下午，父亲的司机开车带着我们去见我的父亲后，她才相信。我记得父亲问她：‘你以后要做什么？’她说，要做律师，为爷爷报仇。她说以后做牛做马，感谢我家，父亲笑笑说‘孩子，我不需要你感谢。叔叔是信神的，做良心事，不求回报。’”

“我又上学了，和一个和我一样大的小女生。她很文文静静的，长的又漂亮，很多男生打她的主意。但是，他们不敢越雷池一步，我保护着她，我希望她没有打扰的安心成长，在那时，我希望我成为她的苍天大树。她很优秀，后来上了重点高中，我也陪她进去了，花了好多钱。她希望我也好好学习，一有空就做我旁边，让我学习。那嗔怒的样子真的很可爱。她和我坐在操场上，她看我打篮球。她说‘我要考律师，希望大学身边的那个人还是你。’她送给我几次围巾，还有可爱的史努比。而我只送给她高考复习资料，我希望她成为一个大律师，无论她将来属不属于我。那年高考，她考了全市第一，敲锣打鼓。我父亲很开心，摆了好几十桌酒席，她很懂事，这几年来，父亲视她如己出。我也很开心，我亲爱的人儿，终于离律师又近啦。”

老板喘了口气继续说：“她问我，为什么不陪她去上大学。我说，我累了，自己本来就是个浪子，想休息休息了。她很伤心，但是也不好说什么，只是说：‘我这辈子是你的人，等我大学毕业，我们就结婚。’我笑笑‘前路的事以后在说，你不要忘了你学法律的目的。’其实我也想去大学，可是父亲的公司遇到重大危机了，供应我走后门进去的能力没有了。我那时候后，经常去公司帮忙，在怎么说，家里的事业不能倒呀，父亲很欣慰。公司在摇摇欲坠中过了四年，父亲又资助了她四年，对父亲而言，她已经和自己的女儿差不多了。她很优秀，公司的法律顾问都说她的水准完全可以媲美行业顶尖律师了。父亲想不到，一次无意的种花，成了果。公司已经在重大危机中摇摇欲坠了，主要是恶意收购打压。她跟父亲说，希望公司打一场官司，来一场破斧沉舟的较量，父亲答应了。官司持续了一年，双方较量了一年。最后父亲获胜了，那一年她真是很辛苦，一点点从劣势钣到优势。这一场官司，把对方公司打垮了，也不知道是不幸还是幸运。对方公司老板是个黑社会起家的老板，这下一无所有了，挺而走险，想和父亲同归于尽。那天，在酒桌上，我们已经订过婚了。她在父亲右侧，一个男人冲进来，手里拿着一把刀，直扑向父亲，她第一时间看到了，挡在父亲身前，挨了深深的一刀，后来才知道，直接插进心脏里面了。大家手忙脚乱的制服了那人，我哭着抱着打，大声喊着快打救护车。她看着我，目光涣散着，连话都说不出来。只是手用她那时最大的力握着我。”

“后来了？”江小白轻轻的问。

“后来，我就一直单身到现在，每年冬天，我都去公墓看看她。人呀，爱着爱着就入魔了。不过，这样，也好。”

夜很凉，江小白想。

情很暖，江小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