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经意地,脑子里总浮现出过去的一些事情。
上小学的时候,不是每顿都能吃上米饭。每天早上,妈妈都会煮上一大锅番薯,番薯上有一碗米饭。放在番薯上煮的米饭有一股说不出的味道,像是番薯煮烂了,尽管如此,米饭还是我和两个弟弟的最爱,多数时候会被我们瓜分掉。毕竟和每天一大锅番薯相比,那一碗米饭无疑是美味。要是能够缠着妈妈给我买一个酸菜包子,就像过节一样了。那时的包子比我现在见到的大馒头还要大,够我吃一顿。现在的包子馅儿越来越多样,外形越来越漂亮,却再也没有了昔日的味道。
那时候的暑假,每年的暑假比上学辛苦多了,因为地里的番薯到了收获的季节。番薯是埋在地下的,地上长了繁密的番薯藤。我们要将收割的番薯藤扛回家,那是家里最主要的猪饲料。我一般会用棍子挑番薯藤,一头放上两三捆。从地里到我家,大概有两千米。来回几趟,肩膀上的肉都磨成了红色。实在受不了的时候,我就不用棍子了,直接将一捆捆番薯藤扛在肩上,或者推着家里的解放牌老自行车来驮,那是妈妈嫁给爸爸时最重要的嫁妆之一。
家在南方,家乡的山叫凤凰山。相传,有一凤一凰,后来变成了两座遥相望的山,家乡的那座是其中之一。山里丛林茂密,临近山顶有一座寺庙,名为朝阳洞,逢年过节,总会有零星的信徒上山拜一拜。山麓有一只泉眼,涌出的水冬暖夏凉,清澈见底,每到夏天,与我年龄相仿的孩子都会拿着各种器具上山装甘洌的泉水,离家近的,就直接提上桶去装。那时的泉水是甜的,甚至连空气中都透着甜丝丝的味道。
几年前,山里成了采石场。如今望去,曾经山林茂密的凤凰山露出一片惨白,像是被人硬生生撕掉了一块皮肉,泉眼也早已不见了踪影。去年,为了采石场的问题,村里出现了分化。一部分人想继续让开发商经营,一部分人坚持要求关闭,因为采石场对环境的污染太严重了。曾经的绿水青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漫天的石粉和从山里传出来的炮声,那炮声有时候大到震碎了村里的玻璃,不禁让人心惊肉跳。
采石场的纠纷估计会持续很久,但无论结果如何,有些东西,丢了就丢了,再也不会回来了。菜包子,泉眼,还有逝去的童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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