铃铃铃
喂,
……
我在补习班门口呢。咱家的房子推了吗?一位声音略显沧桑的阿姨用忐忑不定的语气询问电话的那端
……
哦,推了啊?霎时提高了几个音调
全都推了,平了?她有点喃喃自语又不死心地追问到
……
夜色中,我看不清她的脸色,不知道她眼角有没有泪光,只听得这几句带有高低不平扯着嗓子的喊话。或许是要理一理此时难以掩饰的失魂落魄,通话戛然而止。明知道老房子会被拆,就像明知道孩子长大要远走,但真到那一刻,还是无法抑制从心底漂出的落寞和手足无措。
听得我心里一阵悲凉,不禁想起了自家的老房子。只是当时光顾得能搬新楼房,(我们这里发展新农村建设,把镇子里散落的村庄都集中搬迁,建了一个万人的社区)孩子上学更方便的高涨情绪里,完全没有为彻底失去住了七八年之久的老房子而惋惜。
其实后来,我也频频梦到自己的家,那个我结婚生子第二人生开始的小平房,以及没多久就被孩子童年涂鸦,已面目全非的那面墙,深深院子高墙外面,一到夏天就生机勃勃的小菜园,还有无拘无束攀爬到房顶的丝瓜,和闲暇时光里,邻居们家长理短的浅谈低笑。
一切的一切又仿佛隔着五年的时光向我招手,在这华灯初上的夜晚里,假装路过别人家来向我微笑着郑重挥手告别,因为它终于等到了我的觉醒。
此刻,我是多么懊悔曾经的喜新厌旧,年轻时光里的自私自利,为了更好的将来,而弃老房子不顾,完全不管它是如何消失再也不可复制,甚至都不多留几张影像,它该有多么地伤心欲绝,却还默默等待我某一日某一刻地和它正式告别。如今,应该如愿了吧?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枉惘然。终于知晓了年轻时光里的漫不经心,会给记忆造成莫大的损失。
哦,老房子,旧时光,我辜负了你们,我为自己的狂妄自大而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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