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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拾遗记》第二十七话:天马行空,偷梁换柱(下)

《拾遗记》第二十七话:天马行空,偷梁换柱(下)

作者: 净亦 | 来源:发表于2020-05-23 21:20 被阅读0次

    第二十七话:天马行空,偷梁换柱(下)

    夏侯之素无意之间将天章阁书架上的一本书碰落在地,却从里面“咣啷”掉出一个物件,定睛望过去竟然是一尊马踏飞燕雕塑。

    瞠目结舌中,还是严隽从地上拾起了马踏飞燕,“这,这是你们从金国带来的那尊吗?”夏侯之素问道。

    严隽反复仔细验看,又拿在手里细细掂量,最后才道:“正是。”

    “真品居然没有丢?它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夏侯之素嘀咕着,她立时回过神,从地上捡起掉落的那本书。

    那是一本很厚的《资治通鉴》汉纪卷,每一页都被用胶水黏贴在一起,使之构成了一个“书砖”,而“书砖”正中则被挖去,只留出了一个方框,刚好够放置马踏飞燕。

    夏侯之素和严隽对望一眼,她喉咙有些干涩:“看来,是有人故意把真品藏在了这里,真是高明。这个人知道如果古物丢失,皇宫内势必会大肆搜查寻找,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不会有人想到,案发现场就是埋赃现场……”

    严隽盯着那“书砖”,他低声道:“现在马踏飞燕的出现证明,此人偷盗的目的不在于敛财,他是另有所图。”

    “另有所图……”夏侯之素琢磨着严隽的话。严隽立时道:“马踏飞燕是金国宝物,如果在宋廷丢失,你猜,这于两国邦交而言有何影响?”

    他这一番话刚说完,夏侯之素额上已经是冷汗涔涔,是啊,如果金国国宝在大宋的地界上丢失,金国很有可能以此为由对宋开战,两国之间很有可能挑起战争,那么到时候就是生灵涂炭……

    “是谁会这么做?”她压低声音,拉住严隽手臂:“你老实告诉我,金国是不是要对大宋开战,所以故意……”

    严隽叹息了一声,他仔仔细细、前前后后想了好几遍出使之前的一切,并没有破绽,也没有迹象表明,新帝金太宗完颜吴乞买布下了这个局。可是,他被迫中断与夏侯之素继续同行赶回金国,正是因为父皇完颜阿骨打于半年前去世,自己的这位叔父真的可信吗?真的对自己胞兄的儿子放心吗?会不会……

    正想着,就听见天章阁的门被砰地一声推开,关沧海和江百舟闯了进来。他们看到严隽也在,愣了一下,立马行礼,之后江百舟对夏侯之素道:“出事了,倪宏死了!”

    “什么?!”夏侯之素瞪大了双眼。

    “我按照大哥的吩咐去刑部,刚走到半路,就见大哥急匆匆赶上我,说是刑部通告,倪宏咬舌自尽了。”江百舟道。

    “这下子,唯一的线索也断了。”关沧海长叹一声。

    众人一时之间都陷入了沉默,夏侯之素的眼睛依次扫过天章阁书架上的书,只见掉落的那本书旁边的唐纪都摆的整整齐齐,她觉得有些不对劲。

    她闭了闭眼,到底是哪里不对劲呢?说不上来。

    汉纪……唐纪…….电光火石之间,夏侯之素突然明白了是哪里不对劲,摆在这一排书架之上的全部都是唐纪,因而那本汉纪卷就显得格外突兀!天章阁、龙图阁的这些大学士们一向古板认真,吴遵路必定不会那么马虎,怎么会把一本汉纪放在唐纪中间?

    等一等……汉纪?!

    夏侯之素骤然睁开眼,她呼吸急促,翻过那本“书砖”,只见上面赫然写着《汉纪卷六十》!

    “怎么会这样?!不可能,不可能的!”夏侯之素站立不稳,她拿着那本《资治通鉴》倒退了好几步,撞在了严隽身上。

    “怎么回事?你发现了什么?”严隽一把扶住她,他感受到她微微颤动的双肩,不由心提了起来。

    夏侯之素捂住脸,心里在反复地纠缠和衡量。

    “到底是怎么回事,小九,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关沧海的声音忽远忽近地传来。

    已经没有退路了。想到这里,夏侯之素慢慢放下手,她环视着众人,轻轻道:“不,线索没断,而且我想我已经知道,谁是拿走马踏飞燕的人了。”

    夏侯之素声音很轻,但是听到的人却都是面色一变。“是谁?”关沧海最先问道。

    “是你,六师兄。”夏侯之素垂下头,屋内光线有些暗,看不清她面上的表情。

    “百舟?!”关沧海愣在原地,而江百舟则默默看着夏侯之素。

    “为什么是我?”他笑了一下,眼中有无限温暖和耐心,亦如他教小时候的夏侯之素给玉器染色时那般。

    “还记得前几日吗?六王爷来的那天,大家都去天章阁了,我提前溜了回来,撞到你的那次?”夏侯之素背着手,依旧低着头,除了严隽没有人看到,她握紧的双手指节微微泛白。

    “记得。”江百舟笑着点头。

    “当时你拿了一本书,是《资治通鉴》汉纪卷,如果我没记错,是第60卷,你看看,是不是这本?”说着,她把刚才掉出马踏飞燕、已经被改成书砖的那本书递给了江百舟。

    “正是,师妹果然明察秋毫。”

    “所以那天你拿了书回去,不是为了研读什么汉史,而是为了把书页粘在一起,那马踏飞燕想必是你还书的时候偷梁换柱的,如果没有倪宏,你就会做得神不知鬼不觉。”夏侯之素脸色有些苍白,但声音还是稳的。

    “是的。”江百舟细细看着眼前人,他一直觉得师妹的眉眼很好看,丽得惊人,只是为什么要痛心蹙眉呢?为了我吗?不值得的,十年了,有些事情,该结束了。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六师兄,为什么?!”夏侯之素眼见着江百舟供认不讳,她愈发着急起来,上前一把拽住他的胳膊。

    “没有为什么,想卖个好价钱而已。”无所谓了,她爱怎么看自己就怎么看吧,左右这一世,不过就是如此了。咬紧牙关,江百舟故作轻松道。

    “不可能!百舟,我也算看着你长大,你绝对不是贪财爱欲之人!”还未等夏侯之素开口,关沧海已经厉声诘责,自己的师弟做出这样的事情,他痛心疾首。

    “师兄,你是不是有什么隐衷?你一定有隐衷对不对?”夏侯之素充满希翼的眼神牢牢盯在江百舟面上,江百舟心下一疼,他不再看她,只说道:“金人一直以来以诡谲狡诈著称,尤以新帝完颜吴乞买为甚,此番虽然送了立鹤方壶和马踏飞燕来,但不过是缓兵之计,想等我们放松警惕后对大宋长驱直入。我此举便是要让金国蒙羞,让他们知道我大宋也不是好欺负的!”

    此时,景湛已经从外面集市上回来,他脸色青白,因为他打听到大概半月前,就有人要城内的王铁匠铺打造了一尊青铜奔马,而奔马正是马踏飞燕的形状。那所求之人很大方,给了王铁匠一个玉扳指作为答谢,那玉扳指,景湛认出乃是从中山王刘胜墓中出土的,它最后的归宿是鹤云山庄,是师父林中鹤送给六师弟江百舟的。

    他马不停蹄赶回来,就听见天章阁内传来争执的声音,当他和吴遵路一起进了大殿,刚好听到江百舟的言辞,一时之间,两人都怔住了。

    关沧海还在一旁听得连连跺脚,他大骂道:“竖子!我鹤云山庄怎么会出了你这么个无耻愚蠢的徒弟,此乃师门不幸!”

    “师兄,你糊涂了吗?!”夏侯之素急怒攻心,她一把揪住江百舟衣襟,道:“你知不知道,擅自偷盗他国经停的古物,是重罪!更何况你的这番言论,有损两国邦交,如果这番话传到金帝那里,宋金将会立刻开战!”

    “哈哈哈——”江百舟满不在乎地笑了起来,他挣开师妹,指着他们道:“你们怕金国,我可不怕,就让金国的狗皇帝来啊,我们大宋会让金国灰飞烟灭!”

    “还愣着干什么,来人,来人啊,拾遗处的六爷疯了啊——”吴遵路见事情越来越无法控制,赶忙扯着嗓子喊了起来。

    本来为了守护金国古物,天章阁就增派了不少禁军,他这一招呼,立马就有禁军上前,把江百舟团团围住。

    为首的禁军值事正是禁军统领李明芳,他看向关沧海,关沧海沉痛地点点头,李明芳就扬声道:“来人,把这乱臣贼子拿下!”一时之间,呼啦啦地,禁军们争先恐后地举起长刀向江百舟刺去。

    江百舟冷笑一声,手中灭魂剑立马出鞘,“师兄,你不要一错再错!”夏侯之素痛心疾呼。

    然而江百舟只是略微一顿,就横腕一挥,剑锋依次划过禁军们的喉颈,冲在最前面的禁军就纷纷倒下。他旋即转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再挥出一剑,身后的禁军也倒在了地上。

    不断有禁军涌上去,江百舟奋力用手臂顶住砍过来的长刀、用腿踢翻冲向他的人群,他负隅抵抗着,似乎存了死志。

    夏侯之素拔出莫邪剑,一个展臂就轻盈地掠过众人,她飞身上前,用莫邪勾住了江百舟的灭魂,一时间,两人剑花纷飞,发出金石撞击之声。开始的三四个回合,他们还难分难解,直到严隽看着夏侯之素略处下风,他喊道:“之素,转手相震!”那是他和夏侯之素书信来往的时候,他在教她如何练剑时所言。

    夏侯之素依言而行,在又一个须臾,她反手一挑,又手腕迅速一动,莫邪剑脱手而去,正正地撞在灭魂的剑背上,剑背引起的强烈震动让江百舟手上一麻,灭魂就离了手。

    “咣啷——”灭魂剑掉在了地上,江百舟顷刻间就被禁军团团围住拿下。

    “师妹,你的剑法又精进了,看来你找了个好伴读。”江百舟气喘吁吁,他看看严隽,眼里有托付的意味,点点头笑道:“六王爷,得罪了!”

    “师兄,对不起,”夏侯之素脸上几无血色,她颤抖着双唇说道:“家国天下,兄妹情谊面前,我只能选择家国天下!”

    “带走!”李明芳喊道。

    接下来的三日,不断有坏消息传到拾遗处:徽宗皇帝大为震怒,把江百舟打入御史台狱,审讯无误后将问斩;拾遗处诸使全体罚俸三年、官降三品;尽管严隽极力掩饰,但仍有金国探子将此事汇报给完颜吴乞买,完颜吴乞买蠢蠢欲动……

    这日,夏侯之素在城内酒肆买醉,正喝到不知第几壶,就觉得有人抢自己的酒瓶子,她一抬头,是严隽。

    “你怎么来了?”她已经有些微醺,扶着头,没等他答话,又纳闷道:“严隽,好奇怪啊……你说,这酒怎么就喝不醉人呢?”

    “别喝了。”严隽看着这样的她,心里焦灼痛心,他道:“时候不早了,我们回宫去吧。”

    “回宫……”夏侯之素冷笑道:“我六师兄平日里是那样好的一个人,只因为一时冲动,就被打入天牢要判死罪,我为什么要回宫,那里就是个囚笼。六师兄他,他一定有隐衷……”

    “你这样醉生梦死就能面对现实了吗?”严隽声音高起来。

    夏侯之素一时愣住,严隽正色道:“我知道江百舟和你从小最要好,他现在身陷囹圄,若真有隐情,你在这里喝得昏天黑地就能帮他了吗?”

    “他有隐情,可是他不肯告诉我们,我们又如何能帮得了他!”夏侯之素斥道,她觉得有些心烦,就抛下银子,起身欲走,脑子中还隐隐想着六师兄。

    “等等!”严隽见她步伐不稳,赶忙上前欲扶住她,谁知夏侯之素借着酒意,竟以为是有人要袭击她,她想都没想,下意识地身形压得极低,右手挡在身侧,飞速转过身来。

    严隽见她如此动作,突然怔住了,好半晌,才反应过来,问道:“之素,你这动作,是跟谁学的?”

    夏侯之素一头雾水:“什么动作?”

    “你刚才这个防御的动作。”严隽道,他见她一脸迷茫,又上前一步补充道:“你必须想起来你是跟谁学的,因为这个动作只有辽人才会这么做。”

    一语既出,夏侯之素震惊地呆若木鸡,立在原地。这个动作,她已经想起来,她确实见过人做过,而且严隽说完,她立时想起了一件事,惊骇压得她心脏狂跳不止:这个动作,不止江百舟做过,那个倪宏也做过!

    辽人……江百舟此生就去过一次辽国,那已经是十年之前的事情。难道在那个时候,江百舟他……夏侯之素瞬间醉酒的脑子就被自己脑海中闪过的想法吓醒了。

    严隽见她如此,知道她酒醒了,他沉吟一下,道:“你这个动作是跟你那六师兄学的?你的六师兄有没有去过辽国?”

    “我们赶紧回去!”夏侯之素顾不上多说,飞身下楼,跃上马,严隽紧随其后,两人直奔宫中。

    刚到了天章阁,景湛就急急迎上来道:“师妹,真是想不到,仵作验尸发现那倪大学士,居然是个辽国的细作!在他肩胛骨处,发现了辽国的胡狼纹身。”

    想法几乎证实,夏侯之素双腿一软,幸好拽住了马缰绳,否则就要跪在地上。

    “师妹,你这是喝了多少啊?怎么醉成这样?”景湛大惊失色,又看看身旁跟着的严隽,更是惊诧:“你和……你和金国六王爷在一起喝的酒?!”

    夏侯之素置若罔闻,她不顾四师兄匪夷所思的眼神和来往的宫女太监,一路径直奔回拾遗处,及至江百舟的房门前,她停了下来,站住了。

    “我已经失去了一个师兄,千万不要再让我失去了……”做着无声的祈祷,夏侯之素双臂一较力,推开了江百舟的房门。

    房间干净整齐,一如江百舟这个人的性格。

    夏侯之素在房间里转悠了一圈,仔细翻了每一个角落,但是并没有什么可疑的物件,她的心稍微有些安稳了,坐下来,细细思忖着。但是一样东西让她瞬间整个人就僵住了。

    那样东西是一个莲花形状的香托,里面放着几日之前江百舟还没有下狱时所点燃的香,此时此刻,香已经成了齑粉,碎在香托里。夏侯之素凑近嗅了嗅,是檀香!

    一时之间,明明是临近盛夏的天气,夏侯之素却如坠冰窖,身上的千年寒毒隐隐有发作之势,骨节疼的厉害。

    再不迟疑,夏侯之素向关沧海的房间急急行去,正碰上景湛和严隽在关沧海这里,他们三人见到夏侯之素,都有些不明就里,夏侯之素张口就道:“大师兄,把那个花鸟纹银香囊球给我。”

    关沧海听她如此说,不仅愣住道:“你这一进门就风风火火忙到现在,你要那个做什么?那是百舟的……”

    “我知道,给我。”夏侯之素语气坚决,不容置疑。关沧海从未见过她如此这般说话,一时之间张了张口,竟说不出别的。

    御史台狱。

    江百舟已经脱去官服,只着一身素衣坐在监牢里,连日的审讯折磨已经让他伤痕累累,神色疲惫,但是比之其他犯人的仓惶狼狈,他看上去依旧姿容俊逸。

    听到牢门前有动静,他眼睛都没有抬,道:“师妹,你来了?是不是来给我送行的?”

    夏侯之素盯着他,内心五味杂陈,她张张口,酝酿了半天才道:“师兄,我来,是想问你一件事。”

    江百舟抬起眼,在昏暗的光线中,他隐隐约约看到夏侯之素手中拿着什么东西,那是一个圆球形通体镂空的银香囊,上面有着掐丝的花鸟葡萄纹,不管圆球是什么状态,那里面的香料始终处于水平的小碗儿里,永远不会洒落。

    “师兄,可知道,这是什么?”夏侯之素悲哀地望着江百舟。

    “一个典型的唐代香囊球,怎么了?”江百舟眼里透着不解。

    “还有呢?”

    “还有?杨贵妃曾经佩戴过一个。”

    “师兄,你还能不能想起其他的?”夏侯之素竭力抓紧最后一点希望。

    江百舟不解地看着她,许久,摇了摇头。

    夏侯之素听到自己心里有什么东西稀里哗啦破碎的声音,她知道,那是她最后的希望。

    十五年前,江百舟还只是一个不过五岁的小孩子,他因体弱多病被亲生父母抛弃在鹤云山庄门口,当时他的襁褓里除了一个花鸟纹银香囊球,再没有其他物件,想来这个银香囊球是他亲生母亲留给他的唯一纪念。

    一开始这个银香囊球是林中鹤替他保管着,后来在江百舟稍大一些知道自己的身世后,对此十分厌恶,不愿意把那银香囊球留在身边,周遭的拾遗使们也刻意回避他身世的事情。十年前他们来到汴梁的时候,林中鹤还是把这香囊球给了大师兄关沧海,由其代为保管。

    另外,由于他之前体弱,年少时的江百舟每日都要服用一味莲花清疫的药丸,而莲花和檀香混合在一起,会释放出缓慢的毒性,所以,江百舟尽管成年后也用香,但从不选檀香。

    但是眼下,江百舟的房间中却发现了檀香,而面对着夏侯之素拿出的这个银香囊球他也一无所知,这证明,她眼前的这个人,不是她的六师兄,他不是江百舟。

    “你不是江百舟,你到底是谁?”夏侯之素看着眼前人,她多希望自己听到江百舟的否认和辩解,但是眼前的人只是静静地、微笑地看着她。

    他说:“师父曾说,你是我们九个里面最聪明的一个,我也一直这样认为,那么小九,你猜猜,我是谁呢?”

    夏侯之素静静端详着他,一字一顿道:“你是辽人,如果我没猜错,倪宏是你的同党。”

    江百舟满意地笑了:“我就说嘛,你是最聪明的那个。只是我不明白,我潜伏在大宋十年,无论是说话做事还是语言习俗,自问没有露出破绽,你是如何看出来的?”

    “是本能。”夏侯之素攥紧拳头,狠狠道:“一个人在面对危险的时候是会凭借本能做事的,还记得那天你拿了《资治通鉴》回拾遗处,结果遇到我吗?你当时转身防御的姿势,是辽人特有的。因为辽地猛兽出没,所以他们才会用那样警觉的防御姿势。”

    江百舟听到此处认真想了想,才笑言:“说的不错。”

    “你偷盗金国古物的目的,不在于敛财,而是借机挑拨宋金两国关系,想要为辽国争得喘息的机会。只是你不知道的是,辽国派出的密探不止是你一个,你前脚对马踏飞燕偷梁换柱,倪宏后脚就明目张胆来抢马踏飞燕了,反而弄巧成拙。”夏侯之素在监牢外来回踱步,分析着整件事情。

    “我接到这个任务的时候,觉得难度颇大,既不能做的太隐蔽,让你们看不出来;又不能做的太暴露,让你们觉得太过刻意。那马踏飞燕被我偷梁换柱了好几天,我刻意把汉纪卷放在了唐纪卷中,也没有人发现,我正不知道该如何办,反倒是倪宏帮了我。”江百舟凝望着监狱门口幽明的烛火道。

    沉默良久,夏侯之素突然伸出手臂揪住眼前这人的衣襟道:“那我的六师兄,真正的江百舟呢,他人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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