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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雾里,想着梭罗

秋雾里,想着梭罗

作者: 山这边一汪清泉 | 来源:发表于2019-10-15 09:17 被阅读0次

快近七点,可暮秋时节清晨的窗外,依旧幽幽郁郁的,不甚分明的天色,犹如隔了一道深色的窗帘那般。

起身推门,立于南向的阳台。昨夜突然而至的一场秋雨,没啥气势,落雨也不多,仅让深秋的晨山,多了些氤氲之感。寒露已过一周之远,远方高低起伏的群山和树林子里,第一次升起了蒸腾的云雾,雨雾朦胧的舒缓之态,就这么静静的笼着群山之巅。

秋雨捎来的浓浓秋雾,移动的速度极为缓慢,仿佛被定格于仍是满眼绿意的层林之上,看不出有何移动的迹象。这个缺雨的秋季,颇为不同,竟连着干燥了两个月的光景,愣是没有下过一场雨。眼下,那一片片秋天的林子,重又恢复了春日般云蒸雾绕的景象来。若不是远处的山脚,有几块尚未收割完的金色稻田在不断提醒于我,我还真会想当然的以为,又到了仲春花开之时了。

梭罗在他《瓦尔登湖》书中论《我生活的地方,我生活的目的》一文中提及:“每一个清晨,都是一份快乐的邀请,要我过大自然一样简朴,也可以说同样纯洁的生活。”

看着远处似曾相识的天色,被如此温爽宜人的秋风所抚摸,与仲春所感受到的景象何其相近同。尤其此刻的山林雨雾所捎来的环绕之感,与我上半年进山所见过春日晨雾的那些画面,几乎无有分别。看来,山里的世界真是神奇,这是在大山林子里生活特有的自然馈赠。我居然会在暮秋之时,再次感受一年仲春季的熟悉观感,确是不浅的缘分。

一个人,一旦放下了尘世中的凡俗之事,出离了商业社会蝇营狗苟的粗鄙之心,若他能独自一人回归山野,成天与自然世界相伴相随,他就特别容易让自己与自已的内心作沟通并释怀:“我还是过去之时的那个我吗?我过去为之抛弃的一切,而为之而努力奋斗了半辈子的生活,是否真的有其存在的意义?是否真的当值?”

自我打从今年元宵那日进到大山里来,我越来越喜欢这深山老林子恬静又宜人的自然生活了,越发认同梭罗曾经对自然美学生活所付诸于践行的意义;为他独自一人,在远离人世喧嚣的自然林子与湖旁的生活、劳作、思考而感动。他的字里行间,无不透着了了分明的智者之慧;他在书中所撰写的那些真语与妙识,具有何等的力量;他那非同一般的真知与灼见,加上他引用英国诗人库柏的诗:“我是我眺望到的一切的君王,我对它具有的权利无可争辩。”读来更是让人警醒,这是我辈凡人所不能、亦难以做到并放下的事儿。

若不是我一意孤行,强行让自己与过去作了隔断,辞别家人进到这处偏僻的大山做一名山村教师,过着苦行僧一般的修行生活;若我在这大山里没能够耐住寂寞,没能学会一个人独安静处的日常,不能习惯这孤寂无友的自然生活,我断断理解不了梭罗在《瓦尔登湖》所叙的那些慧言与真识。

正因为我进行了如此绝决的自我放逐,并让自己过上了一种看似没有出路的荒芜山野生活,才有了我如今这份独特而又孤寂的山村生活感受。如今,我在大山里已经过了八个多月,终于发觉:“原来我也可以做到,用不着走到户外去呼吸新鲜的空气,因为屋子里的空气丝毫没有失去它的清新;也能一个人在偏僻的山野之地,过一种更为简单、更少物质、更加纯粹的自然生活!”

恰如梭罗为我量身定制的话语那般:“如果唤醒我们的不是自己新获得的内心的力量和强烈的愿望,并且还伴随着抑扬的仙乐和弥漫在空气中的沁香;而是工厂的铃声———如果醒来面对的不是一个比入睡时更为高尚的生活;那么这一天,如果还能够称作一天的话,是没有多少指望的。”

安邦保险的创始人——吴晓晖,他曾在美国金融论坛大会上讲过一句哲语:“我想到的生命的意义,我们都有归零的那一天!”可即使睿智如他这样的商业旗手,他压根也没料到,自己竟会一语成谶。他一手打拼出来的商业保险帝国,真的一夜之间全部都清了零,并让自己跟着沦为了阶下之囚。不知当他被羁押在监狱,在回首往昔商业帝国的辉煌和光彩照人的生活之时,日夜反思而不明就理的他,是否真正的知晓了梭罗对人的敦敦告诫:“然而我们还是生活得很平庸,像蚂蚁一样,虽然神话告诉我们,很久以前我们已然变成了人……本可避免的苦难,我们的生活消磨在琐碎之中……我们的目光穿不透事物的表面,我们认为表面现象就是本质了。”

这个干旱秋季迟来的唯一一场秋雨,带来了山雾蒸绕,与朦朦胧胧的春季一般的错觉,让人看不清、弄不明群山的正真之貌!

确实如此,“每一个人都有责任,使自己的生活,哪怕是微小的细节,都值得在他最高尚最谨严的时刻进行审视。”在这日益膨胀并放大无数倍的商业社会生活中,又会有几个生活的智者,能做到梭罗所提示的警醒与自觉呢?

这秋风秋雨的晨雾之中,我也学着自然主义者梭罗的过往来,让自己晨起而思,就像他曾说的那样:“一切值得记忆的事件,我认为,都是在清晨时刻和清晨的气氛中发生的,‘一切智慧与黎明同醒。’ ”

当我重新审视,检点自己这些年来所犯下的那些过错,所伤害过往来的有缘之人,我的确需要作深刻的反思并检讨。对那些被我冷落、甚至伤害过的人来讲,我真的欠他们发自内心的真挚的歉意:“是我自己太过糊涂,总是弄不清对与错!曾经的我,太过自私,太自以为是,太不知山高水深……我要忏悔!我要为我过去的鲁莽与无知而深深地忏悔!”

此时此刻,就在我眼前,在我耳旁,在这片寂静无声的偏僻之地,又响起了梭罗那铿锵有力的声音:“只要有可能,就过一种自由自在的、不受约束的生活。”

是梭罗,是他给了我一束亮光,为我照明前进的路;是他给了我安静独处的信念与力量,使我不至于偏离正道太远,偏离自然生活太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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