蚯蚓 风清扬 原创

            蚯蚓  风清扬  原创

  我这一生，一半的时间用来工作，另一半的时间，用来变老。这如宿命存在般的事实，几乎纠缠了我的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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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论如何，当我心中有话要说的时候，是非要用笔诉诸于纸背上的，当那些来自于心灵深处的感受如同洪水一般通过文字涛涛涌现出来时，我的心终于从生活的牢笼里得到了暂时的释放，那种畅快感无以为喻。大概作家们创作之前也有着和我相似的心灵体验，要么什么都不写，要写就写个痛快。的确，生活已经够苦了，我们能够做的就是帮助那些在黑夜里挣扎着前行的人，提着灯，为他们照亮前方的路。我接下来要讲的关于蚯蚓的故事便是在这样的一种心境下产生的。

下雨后，城市里的马路上不知从什么地方爬出来很多蚯蚓，路面的积水很快被太阳烤干，一条条蚯蚓吃力地爬着，要去寻找属于自己的容身之地，一小块阴凉潮湿的土壤。可是它们没有方向，只能漫无目的地向前爬着，然后被路面上一辆辆飞驰而过的汽车碾压成干瘪的一小段，像狗皮膏药一样紧贴着生硬滚烫的柏油路面。那一具具未完成主人生前心愿的遗体就那么被遗弃在地面上，成为了城市里一个个小小的孤独的标志。

这样的场面会让我不由得想起了那个少年，像蚯蚓一样的少年。

    第一次见到蚯蚓的时候，他正在小区门口值班。他看起来很年轻，20岁左右，穿着一身黑色的保安制服，瘦弱的身板，帽子盖住了短发发，使得他显得精神了许多。一双黑色的眼睛里闪烁着微弱的光，那是对理想生活的渴望。在他那张稚气未脱的脸上依然能看到青春岁月残留的痕迹。如同一张黑白照片，被定格在时光的照相机内。

我路过他的面前时，不自觉地停了下来，安静地打量着他。他身上似乎有着什么能吸引我的东西，就像是一个迷一样，而我急于寻求答案。

  “你好，有什么事吗？”他留意到了站在一旁的我。

  “额，没什么，只是有些好奇，对你的故事。”我面带微笑对他说道。

  “我的故事？你是指哪方面的？”他一脸疑惑地问我。

  “你应该没多大吧？”

  “嗯，我20岁。”

  “怎么不上学呢？”

    “读到初三毕业就没再读了。就出来打工了。刚开始进入社会时，都没人要我，好不容易找了个烧烤学徒，干了三年左右。”

  ”那后来呢？”

  “后来就没继续干了，爸妈身体又不好，没办法，只能先凑合着干了这个。”

    “出来这几年有什么体会呢？辍学后悔吗？”我注视着他的脸询问道。

    “上学？做梦都想。可你知道，那是不可能的。我能有什么办法呢？出来这么久了，还怎么回头呢？后悔又有什么用呢？”他叹了一口气，脸上露出哀戚的深色，继续说道，”说真的，我并不喜欢这里，城市，一个能把人逼疯的地方。如同不停运转的机器一样，将每个人复制成一样的物种，赚钱的机器。说真的，曾经我讨厌这样的大人，没有什么趣味，只喜欢玩金钱游戏。没想到，现在我竟然被生活一点点变成了这种样子。这对我来说真是一种折磨。”他说完，嘴角浮现出一丝无奈的苦笑。

我没有说什么，只是抬头望着蓝蓝的天空中飘荡的白云。太阳光线强烈，刺痛了我的眼睛。

“金钱把人变成了怪物，几乎是所有成年人。他们习惯于制定规则，并通过这些规则训化动物或者同类。其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为了获得更多的利益。啊，成年人的世界，永远离不开这两个字。他们变得日益贪婪，就像一条贪吃蛇，永远都处于进食状态。这种进食，不再只是为了填饱肚子，而纯粹是出于无聊才进食的。我身边就有好多这样的成年人。”他说着，面无表情地看着我，那双眼睛仿佛早已看透了一切，出来生死。

  “你就不想为自己活一次吗？”我问道。

  “怎么活？”他侧着身子看着我，期待着我给他提供一个合适的答案。

  “生活永远都是这样，你找不到你最想要的，你只能得到最适合你的。坚持自己所热爱的事业，总有一天，你会得到你想要的答案。”

“反正结果都一样，没什么不同。最终不都一样会死去？”他叹了一口气，从口袋里摸出一支烟来，熟练地点上。

  “你抽吗？”他问我。

  “不抽。”我回答得很干脆。

  “抽烟不好，早点戒了吧。”我劝说道。

  “为什么？”

    “当你习惯了一个坏习惯的时候，你也会习惯其它坏习惯的。就像你认为抽烟是理所当然的，时间一久，你也会觉得喝酒很爷们儿。要知道，那是很可怕的，你一旦被它们熏染了，就逐渐堕落成庸俗的大多数成年人。那些人啊，活着只是为了追求低层次的物质享受和感官刺激。生如蝼蚁，死归尘土。这何尝不是一种悲哀。你才20岁，可别被生活的黄土过早地埋了。”我说完，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谢谢你告诉我这些。我来这座城市这么久，你还是头一个和我说这么多话，我感到很开心。”他的嘴角扬起了略带天真的微笑。

“好好生活，为了自己所热爱的事业，还有那些爱你的人。你没有任何理由让自己堕落下去。有时候，当你觉得生活聊无趣味的时候，抬头看看天空，你会发现世界的美好，而自己就像阳光下浮动的尘埃一样渺小，为什么还要自甘堕落下去呢？起舞吧！起舞吧！努力飞舞着，向前奔跑。”我说着，冲他笑了笑准备转身离去。

  “你知道我的外号吗？”我的身后传来了他的声音，“他们叫我蚯蚓，是那种只会打洞的蚯蚓。”

“那又如何，过去并不能决定未来。别在意那些人的看法，他们试图把你变成和他们一样的人，你可千万不要上当。尘埃借着太阳的光线才能发光，而你就是自己的太阳。不要忘了，蚯蚓还有一个外号，那就是“地龙””。我说完，回头冲着他笑了笑，向前走去。

                        2

  雨后，我走在泥土潮湿的小路上，我想脚掌透过鞋子似乎触碰到了那些活跃在深深的泥土里的那些不安的悸动。它们努力挣扎着，在大城市的钢铁丛林里呼吸着自由的空气，在弱肉强食的丛林法则中倔强地生长着。你要问我他们是谁，我会告诉你，他们既是蚯蚓，也是地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