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世元雅

作者: 傍晚散步 | 来源:发表于2018-06-06 12:58 被阅读7次

逃避幕府的追捕,曾经是主人公惟一的欲求。

元雅来到伊势的时候,看到了天边消亡的日落。

逃亡是不可思议的,能够在逃亡途中领略到那么丰美的日落更是不可思议,元雅几乎忘却了自己的处境,身心都被这轮日落给吸引了。

置身梦幻,就忘了人世的凶险了。

日落,是隅田川的日落,是弱法师的日落,忧郁者与发狂者的日落,太阳带着哀伤的情调,日光的碎屑把安浓津的河水搅乱了,日落的非理性气质增添了人心的忧郁。

恍如来到极乐世界的元雅,此刻像是失忆了一般。

落日是专制的,花开也是专制的,沉醉于任何一种美都是危险的,元雅忘怀了自身的安危,神经附着于这轮日落之上,日落的景象如同被杀害者流下的鲜血,炫目不已。

那轮即将寂灭的太阳在元雅的眼前悠荡,他仿佛再一次登上了少年时代的能舞台,华美的服饰、清雅的布景以及感动鬼神的慰灵音乐,此刻依稀重现于眼前。

此处没有鬼神,泛白的河水映照着元雅俊美的脸庞,这张脸曾让那些出身优越、举止粗野的将军们宠爱不已。

鬼神般的美貌令人恶心,元雅向着河水丢入一块石子,美貌顷刻间消失了。

追随父亲上台时,元雅深知自己的天赋,天赋就像樱花一样,不可能时时荣盛,天才就不定要带着亡故的气质,花开时优美繁盛,花落时清冷枯零,衰亡是令人悦目的,日光下花朵初绽,转瞬即是虚无。

父亲的教诲给年幼的元雅留下了神谕般的印象,当父亲戴上能面上台时,大和猿乐的风姿就在能舞台上战栗起来,衣饰华丽的父亲悠然起舞,清净的念佛声把元雅带到了另一个世界,没有衰老与死亡的世界,那个世界开满了素洁的白花。

能舞台太明亮了,幼小的元雅吓得躲进了仆役的衣袖里。

元雅看着眼前的河水,连回忆都要随着河水消逝了。

身后的追兵在不远处停下,元雅清晰地听到了日本刀出鞘的声音,声音非常清亮,似乎让空气也为之一颤。

接下去是意识模糊的时刻,剧痛让他站立不稳,身子摔倒在水中,泛起一阵阵泡沫,胸口如溃疡一样无论如何都不能阻止鲜血的流出。

患了痨病一样的发烧感,将死的快感把元雅牢牢占领,意识在消亡,河水凉透了,血液的温度也无法让河水暖和起来。

元雅阖目时,幼年时代的能舞台再一次重现,舞台上开满了耀目的白花。

或许这个世界,只是白花的影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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