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伴

燕子/文（小小说）

六十岁那年，他的老伴儿查出了尿毒症。这个陪伴了他30多年，给他生了两个漂亮闺女的女人，像一支将要燃尽的蜡烛，发着微光。

他竭尽所能，带她四处求医问药。辗转到最终，还是只能靠每周一次的透析维持生命。

雷打不动。每个周五他就用自行车载她去医院。闺女们想轮流照顾，他拒绝。不放心，只有他自己陪着老伴儿去，亲眼目睹整个过程，他才放心，也是一种安心。

在他的悉心照顾下，老伴儿又坚持了五年才安然离世。

默默收拾着生前她的遗物，他的眼泪湿了眼眶，一遍又一遍。

没有老伴儿的日子，他像一只迷失方向的孤雁，独自哀鸣，不知何去何从。

闺女们怕他有事，轮流回来照顾他。吃得饱，穿得暖，内心深处的孤单只有他自己知道。

这样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啊。两个闺女凑在一起，商量给她们的老爹再找个伴儿。

街坊邻居问了一圈，邻居阿妈说：“我儿子家隔壁有个老太，老伴去世有几年了，看着干净利落，人也和善，要不哪天我去问问？”

话说两边一说和，就定下了见面的日子。

孩子们赶时尚，给俩老人约在必胜客喝下午茶。

离老伴儿去世已三年有余，这时的他已是近七十岁的年纪了。坐在他对面是一个六十出头，长得白净清爽的老太。

他只悄悄瞅了一眼，心里就溢满了欢喜。谁说一见钟情只发生在年轻人身上？

老太反应倒是淡淡地。过后跟媒人说：“看着倒是忠厚老实，处处看吧。”

几次见面下来，交往顺利。两人简单举行了个仪式，就搬在一起生活了。

虽是二婚，又都有儿女。对待双方的孩子，两人尽量做到公平公正。孩子们之间相处的也很融洽。

两年后的冬天，他俩外出买菜。雪后路滑，他不小心滑了一跤。这一摔，半边身子就不能动了。

医院住了半年多，陪伴他的是老太。任劳任怨，细致入微。

天冷，每天老太都换着花样给他熬各种新鲜热乎的粥；为了帮助他康复，太阳一出来她就搀扶他外出做康复训练；晚上坚持自己陪床，怕孩子们照顾不便……

当年，他如何用心照顾的老伴儿，现在，老太用更好的方式给了他回报。

望着老太忙碌的背影，他恍惚：难道是上天派她来陪伴我的？想想就泪目。

孩子们看在眼里，感动在心里，原配的老来伴也不过如此啊。

身体康复出院的那天，他将孩子们都叫了回来，在酒店摆了一桌丰盛的饭菜。

席间，当着所有孩子的面，他以茶代酒，端杯站起来，恭恭敬敬地对老太说：“都说患难见真情，你这几年来对我的好，我都记着。上半辈子，我俩各自陪伴在别人身边。下半辈子，你若不离，我必不弃！”

说这些话的时候，他的声音哽咽，眼里噙满泪水，那是感动和深情的泪。

孩子们听着眼睛也酸酸了。都说陪伴是最长情的告白，厮守是最长久的答案。哪怕是半路夫妻，肝胆相照，以诚相待，焕发出来的真情一样动人。

2018-1-18 红娘子30分钟千字文挑战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