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小六

一、

二十岁时，你遇见了一个骗子。

你遇见那个骗子时，那个骗子已经憔悴的不成样子，躺在路边奄奄一息。

你与他素不相识，你如果没有理他，也许第二天他就会死在路边。                     

你请他吃了一碗牛肉面，你看到他的眼神对你充满戒备。

后来，你们约着一起同行，去了很多地方。

在一天清晨，你醒来后发现一张纸条，谢谢你陪我这些天，以后不要再被别人骗。

他消失了，你再也没有找到他。

二十岁的某一天，你一个人在异乡被骗走了身上所有的钱财。

在一个你看不见的角落里，他看着你被气哭了一个人偷偷的抹着眼泪。

二、

我就是那个骗子。

而她是这个世界最可爱的小姑娘，她叫李小六。

李小六是我给她起的外号，因为六与她名字最后一个字音近。

而我是一个很懒的人，不喜欢记太复杂的东西。

遇到她时，我刚刚结束了我的一段刻骨铭心的感情。

巴黎野玫瑰里有一句话：

“我曾遇到过很多人，有的人让我发冷，从此消失在生命里。有的人让我觉得温暖，但也仅仅只是温暖。有的人让我发烧，我以为那就是爱情，结果烧坏了所有。”

我的前任就是那个让我发烧的人，我以为我遇到了爱情，结果一无所有。

那时大概是我大学最颓废的一段时间。

我把我的生活弄得一团糟，我开始整夜酗酒，逃课。

都说溺水之人必自救，可我那时只想沉入海底。

我只知道，她不在了，我并不能很好的照顾好自己。

就是在那个时候，李小六出现在我的如深海一般的生活里，并且尝试拯救我。

李小六是一个很温暖的姑娘，但她的温暖并不是性格使然。

她曾见过人性的恶，又遇见了人性的善。

人性的恶让她感到迷茫，而人性的善又及时的拯救了她。

人性的善恶总是对立存在，一念成善，一念成恶。

她的一段经历让她开始明白人性的善恶是客观存在的。

她并没有对这个世界失望，所以她决定要做一个很温暖的姑娘。

这一切都是我和李小六交换了一个秘密才知道的。

在那个夜晚，我和李小六都失眠了。

有趣的对话总是发生在深夜，那个夜晚也不例外。

李小六总是觉得我好像有很多心事，有很多秘密。

我并没有否认，在李小六的要求下，我准备告诉李小六一个关于我的秘密。

作为等价交换，李小六也必须告诉我一个有关于她的秘密。

于是在那个夜晚，我和李小六交换了一个秘密。

三、

我的秘密就是“其实我有超能力。”

高中的某天，我意外召唤了神龙。

那天当神龙出现在我面前时，我知道在那一刻我的世界观发生了改变。

我想起了古籍中的描述：“龙者鳞虫之长。王符言其形有九似：“头似牛，角似鹿，眼似虾，耳似象，项似蛇，腹似蛇，鳞似鱼，爪似凤，掌似虎，是也。”

神龙只是居高临下的看着我，仿佛看着一只弱小的蝼蚁。

那一刻我没有任何命运之子的感觉，只感觉我之渺小，竟然不及龙身上一颗鳞片。

我的全身冰冷，想要不顾一切的朝祂跪拜，这是一种血脉的压制，我血脉里的一些来自先祖的记忆被唤醒，我知道这来自先祖对图腾的崇拜。

“愚蠢的凡人啊，吾听到了你的呼唤，所以出现在了你面前，我可以满足你一个愿望。好好想想你想许什么愿望，记住这一天吧，这将是你一生的荣耀。”

我深吸了一口气，从祂带给我的巨大的震撼中走了出来。我努力的挺起我的胸膛。我心里清楚的知道眼前的神龙和我并不是一个物种，我并不想朝祂跪拜。更何况祂看我的眼神却充满蔑视，这让我感觉很屈辱，我不愿丢失最后一丝作为人的尊严。

我努力让自己变得平静下来，然后说道。

“也许在你眼中我渺小如尘埃，卑微如蝼蚁。可是我也有我作为人的尊严，人类是一个多灾多难的种族，甚至在天灾人祸面前不堪一击，可是人类并没有并困难打败，反而战胜了天灾人祸，最后崛起于这颗星球。我觉得人类是伟大的，凭什么神就该高高在上，凭自己的喜怒哀乐来为人类带来祸福，把它称之为对人的考验。”

神龙只是用鼻孔喷出一口气，显然在祂眼中我只是再做微不足道的反击。

“这不能改变人类愚蠢的事实，如果你想要证明你说的话，想要改变我的想法，那你就要通过我的考验。你不再有许愿的机会，我将直接赋予你最强的能力读心术。也许你看不起这个能力，可是我不得不告诉你这个能力被称为最接近神的能力。因为人性是有弱点的，但是人性的弱点往往隐藏在内心深处难以察觉。掌握了读心术你就能轻而易举的打败比你强大十倍百倍的人，甚至可以让他们为你所用。可是即使你拥有了如此强大的能力，我并不看好你，我甚至已经预见了你的未来。可是既然你不相信命运的话，那就亲自去验证你的未来吧。”

“你只要大喊一声老子天下第一，你就可以发动读心术，当然你也可以选择放弃，决定权在你的手上。同样的你放弃读心术只需要大喊一声老天求你让我别无敌，你就不再拥有读心术。这也意味着你失败了，意味着人类的本质就是愚蠢。现在未来在你的手上，我虽然并不看好你可是也要提醒你一句，想得到什么就必须付出相应的代价，而读心术的代价就是，一旦读心术发动就不可终止。”

“人在无聊时会玩弄地下的蚂蚁，对于我而言，人类又与地上的蝼蚁何异？”

神龙说完就消失了。

“读心术的代价就是一旦发动就不可终止吗？这又算什么代价呢？可是这句话也太二了吧。”。

我身边的一切都开始恢复正常，他们并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这就是神的力量吧。我看着身边的流浪狗发呆，突然感觉到这只狗看我的眼神好像变了，仿佛眼神里多了一丝嫌弃。不知道为什么，拥有了读心术后我好像变的敏感了一些。

我现在已经拥有了无限接近于神的能力，对于现在的我来说，这只狗又与蝼蚁何异呢？那么蝼蚁的内心此刻在想什么呢？就由你作为我实验读心术的对象吧。

“老子天下第一。”我羞耻的喊出这句中二的话，读心术发动。

我仔细感悟着读心术，我心里好像多了一个陌生的声音。

“这倒霉孩子，怕不是脑子烧坏了吧，居然这么中二。对，这一定就是主人常说的中二病，刚才还色情的看着我，怕不是对我有了想法，难道这就是主人常说的基佬？丧尽天良啊，狗都不放过，不管他是什么情况都感觉好可怕，我要躲远点。”

然后这狗就摇摇尾巴走了。

我他妈获得超能的喜悦一下子没了，追上去朝着狗的屁股踢了一脚。

“这倒霉孩子居然踹本大爷，要不是今日不宜杀生，并且本大爷是一只有素质的狗，怕不是今天就把你咬到医院，少年啊，今天是你的幸运日。好好给本大爷记住，本大爷一定会报仇的。”

我拍了拍裤脚，心情一下舒畅了很多，这人啊发达了后就是不能忘本。

没有超能力前，我是个报复心极强的小人，有了超能力后，我是个报复心极强的超人。

秘密我讲到这里就结束了，我并没有告诉李小六后续的故事，可能我自己都已经忘记了故事的后续，甚至我都差点忘记了我有这个超能力。

从那天以后我的心里多了一个声音。

“今天本大爷和小黑打架居然输了，太丢人了，真是狗生的奇耻大辱，这一切都是那倒霉孩子的错，要不是他踢伤了我的屁股，100个小黑也不是我的对手，这个仇本大爷记下了，总有一天本大爷会还回来的，诅咒倒霉孩子一万遍。”

我心里无语，这狗还真是记仇。

于是我下课就去追着这个狗满校园跑，直到我在它的屁股上踢了一脚才心满意足的回去上课。

“这鬼天气真冷，本大爷快冻死了，该死的小黑霸占了我的小窝，对，这一切都是那倒霉孩子的错，诅咒这倒霉孩子两万遍。”

“今天被人踢了一脚，真他妈晦气，一切都是那个倒霉孩子的错，诅咒这倒霉孩子三万遍。”

“小白和别的狗在一起了，好伤心，这一切都是那个倒霉孩子的错，诅咒这倒霉孩子四万遍。”

我……

算了，我忍，我已经决定无视它，你随便说，午饭少吃一块肉算我输。

直到那一天。

“该死，本大爷的腿断了，我今天应该跑不掉了。”

“我不过是吃了点人类倒掉的剩菜，我有什么错，为什么要打我，我真的太饿了，我只不过想活下去。”

“我要死在这里了吗？我还想活下去啊，我还没有见到我的主人呢。好想在看主人最后一眼啊。”

“我不能死在这里，这该死的腿快点动起来啊，我一定要离开这里，我真的想再看主人最后一眼，这样我也能放心的离开这个世界了。”

“可是真的好疼，好疼啊，主人，你在哪？我也许快要死了，我想见你最后一面。”

“呜呜呜，真的好疼。”

我发了疯在学校奔跑着，到处寻找流浪狗的踪迹，终于在食堂后门的草丛中看见了它。

“怎么是这个倒霉孩子，该死，怎么让这倒霉孩子看到本大爷现在的样子，真是太丢人了，这倒霉孩子，快走啊。”流浪狗趴在地上喘息着，嘴边还残留着血迹。它努力抬起眼皮祈求的看着我。

“我不会走的，你快要死了，抱歉我来晚了，救不了你。你有什么没有完成的心愿吗？我可以尽量帮你完成。虽然我无法减轻你的痛苦，可是也许我可以让你不留遗憾的离开这个世界。”我对它说道。

“倒霉孩子，你能听到本大爷的心声？罢了，本大爷可能要死了，您能让我再见主人最后一面吗？我很想她。”

“好，我答应你，可是我不保证我能找到她，但我会尽量帮你实现这个愿望。”我说道。

“谢了，我快要死了，所以我并不能回报你什么，就算本大爷欠你一个人情，如果有下辈子我会还你的。”

“好，一言为定，一定会有下辈子的，我等着你还给我这个人情。”我说到。

“我现在很想睡觉，像是要做一个长长的梦，我不知道这个梦什么时候会醒，所以我现在不想这么快睡过去”它说。

我蹲在它旁边，替它擦拭嘴角的血迹。

“那我陪你聊天吧，让你不会这么快睡过去。”我说。

“你刚出现的那一刻很像神明，听说神明只有在最绝望的时候才会出现。真的很像很像，可是你永远不是神明，因为你有人性。人性是永远驾驭不了神性的，最后你只会在神性里迷失了自己，我不知道在你身上发生了什么，但是永远不要忘记你是一个人。”

“谢谢你的提醒，不过我只是个孩子。”我说。

“你总会长大。”

“也许吧，也许有一天我会长大。”“长大就意味着离别，我就是长大了才和主人离别的。”

“所以啊，我不想长大，也不想知道什么是离别。”

我说完后却很久没有得到回话。

“你睡着了吗？”我问它。

“我刚打了个盹，梦到了我的主人哼着歌哄我睡觉，我真的要睡着了，别忘了你答应本大爷的事，如果有下辈子本大爷一定会报答你的。”

“还有本大爷不是流浪狗，本大爷是有名字的，本大爷叫追风啊。”

它最后闭上了眼睛，嘴边还挂着微笑，像是在做一个长长的幸福的梦。

我把它埋葬在操场旁边的树林里，那里是女生体育课乘凉的地方，我用木板写下追风两个字。

我不知道它的主人是谁，但是我知道它的主人一定会经过这里。

我突然想起了追风嘴边的微笑。

死亡就是做了一个长长的梦吗？这个梦最后会醒来吗？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从此以后那个声音在我心里消失了，再也没有出现过。

是的，读心术一旦发动就无法终止，除非其中有一方离开这个世界。

四、

李小六听了我说的秘密以后只是说了声去死。

显然她不相信我说的话，这也不怪她，毕竟我的故事太过玄幻。于是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我决定对她发动读心术。

在舍友看傻子般的目光中，我喊出了那句羞耻的话“老子天下第一”。

读心术发动，我心里传来了某个小姑娘的声音。

“他居然把我当小孩子一样骗，他讲的故事明明小孩都不信，为什么他讲的那么认真，好像我一定会信一样。想想就好气啊。”

我于是把她的心声转化成了文字发给了她。

“哎呀，你怎么知道我心里在想什么？你是不是猜的？那我想一个词，你说说我在想什么？”

“烟花对吗？你心里是不是在想烟花？”我回到。

“原来你没有骗我，既然你知道我心里在想什么，那我能在心里给你讲这个秘密吗？”

“好的”。我躺在床上闭着眼睛，安静的听着李小六讲她心里的故事。

五、

那一年我19岁。

在即将高考的寒假，我做了一个决定，我要瞒着家人一个人去南京。

我从小都是在家人的宠爱下长大的，家里的人都很疼爱我，所以我从来没有去过太远的地方。这大概是我做过的最疯狂的决定吧，我只是想去外面的世界看一看，去看一看那个网恋一年多的小哥哥。

我带着身上仅有的300块钱，坐上了昆明开往南京的火车。

我坐上火车的那一刻只是觉得云南的山好多，觉得外面的风景和我家附近的风景不一样。

我很开心的拍了一张车窗外的山，我其实对家外面的世界充满了好奇。路上见到的一切我都想记录下来。

和我一个车厢的人都很喜欢我。一路上大家都很照顾我。我也觉得这个车厢的人都很有趣，每个人都有一些有趣的经历，这些都是我以前从来接触不到的。就这样，还算漫长的旅程就这样愉快的结束了。

坐了大概三天的火车，我来到了南京。

我刚到南京就迫不及待的给那个小哥哥打了个电话，说我已经到了南京，我想去找他。

可是电话里面传来了一个很冷漠的男人的声音，那个男人只是冷冷的说了句他在工作，没有时间接我，让我一个人先找住的地方。说完后，那个男人就挂断了电话。

电话挂了以后，我开始有些害怕，这和我想象中的场景有些不太一样。我不明白，为什么曾经在手机那边那个温柔的男生，让我感觉有些陌生。

我走了好久才找到住的地方，那是一家很破旧的旅店，我鼓起了很大的勇气住了进去，选择这家旅店主要是便宜，因为我身上的钱已经不多了。

之后我在那家旅店睡了两天两夜，除了吃东西我就没有下过床，大部分时间我都是躺在床上睡觉，我的头昏昏沉沉，我觉得我可能生病了。我一直再等一个电话，而那个电话一直没有打过来，不论我打过去多少次，电话都没有打通，我发的消息也没有回复。

终于在第三天的时候那个男生打电话说他下班后要去找我。

那天中午我吃完饭后就坐在床上看着墙上的钟表发呆，第一次觉得时间过得如此慢，终于到了下午，我的电话响了，而电话那边的声音仍然很冷漠，他说他下班后要去应酬喝酒，应该会晚点到，我只好继续等待。

大概过了两个小时，终于响起了敲门声，我刚走到门前，大概是那个男的等的有些不耐烦了，开始频繁的敲门。我很确定门外的男人就是我一直再等的人，可是我有些害怕，不敢开门。

门外的敲门声越来越大，门外的人让我快点开门，说今晚要和我一起睡，他说他喝多了，很累，让我快点开门。后来他大概是敲不开门就开始撞门，我只能一边哭用瘦弱的身体紧紧的把门抵住，大概那样能给我一丝安全感。

我的电话也一直在响着，都是在那个男人打的，我不敢接，只是紧紧的抵住门，后来门外的男人开始道歉，乞求我开门让他进去，可是我很害怕没敢开门。那个男人看乞求无果后，就继续撞门。大概过了一会，大概是门外的男人吵到了别的住户，别的住户骂了两句后，那个男人有些害怕就走了。

过了一会外面安静了，我坐在地上大哭了起来。

这时候敲门声又响了，那一刻我真的绝望了，我只能一边哭一边抵住门，真的感觉自己弱小又无助。后来外面安静了，那个男人终于骂骂咧咧的走了。

那晚我在床上一晚上没睡着。我从来没有这么害怕过，我开始想我的家人，可是我不敢回去，我怕我爸会责骂我。

第二天我办理了离店手续，因为我身上只有几十块钱了，不能再住下去了。

我那天就吃了一个面包，然后一直走一直走。

我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就这样一直走到了晚上，走到了河边。

在河边我哭了，我真的很想家，可是我不敢回去，可能我走到河边就是想跳进河里，就在这个时候河对面放起了烟花。

我拿出手机，刚好凌晨12点，已经到了元旦。所以放起了烟花。

真的好美，我从来没见过这么美的烟花，我用手机把烟花拍下来保存到手机里。烟花放完了，我擦了擦眼泪继续走，最后我找到一家网吧，因为我的钱只够我在网吧过夜了。

网吧真的很冷，我问旁边的小哥哥借了一件衣服披着，然后看着那个小哥哥打游戏。因为走了一天实在太累了，我就睡着了。

凌晨四点我被那个小哥哥叫醒了，那个小哥哥要回家了，还问我要不要去他家睡一觉休息一下，他说他家现在只有他一个人。

可能是这几天太累了，也可能是他看起来好温暖，我和那个小哥哥一起回家了。就这样我就像一只流浪猫一样被捡了回去。

那个小哥哥人也很好，把自己的床让给我休息，我真的太累了，很快就睡着了。

第二天，我就给我爸爸打了电话，然后他们来把我接回去了。

我真的很感谢那个温暖的小哥哥，可是后来再也没遇见他。

……

那天晚上我们聊了很多。

当我们说起一段让自己刻骨铭心的经历的时候，我们那时反而比别人更像是一个旁观者，我们就像是在讲述别人的故事。

大概是有些故事太沉重，以至于让我们用一生去忘记，因为人之一生太过漫长，所以使得这件事和漫长的一生相比起来才显得相对的微不足道起来。

讲故事的人心如止水，听故事的人云淡风清。悲伤并不用极力渲染，而应该是让拥有同样不幸的人感同身受为好。

也是从那天以后我心里再次多了一个声音。

六、

李小六很感谢当时在她绝望的时候出现的小哥哥，她也想成为那样的人。所以她总是会给身边的人带来温暖，当然也包括我。

李小六很关心我的生活，也很担心我现在的状态。她用她的善良一点点的温暖着我。很感谢她那段时间的陪伴，在她的鼓励下，我开始让我的生活慢慢步入正轨。

过了一段时间，我受邀去她的学校参加活动。

到了她的学校，我很高兴的给李小六发了条信息，表示我现在在她的学校参加活动。

过了会李小六就回复我，让我往后看。

我一回头就看到一个小姑娘在向我眨着眼睛，原来她也参加了这个活动，而且早就看到了我，刚才一直在偷偷看我。

李小六用手指了指门，我对负责接待我的同学打了个招呼，然后就和李小六溜了出去。

“其实这种活动挺无聊的，不过这是在你的学校，我就想来你的学校看看。”我对李小六说。

“我早就看到你了，你在和好多人打招呼，我从你旁边过去你都没看到我，哼。”

李小六有些不满我没有注意到她的存在，嘟着嘴和我抱怨，说我风风光光的和很多人打招呼就不会留意她这样的小人物之类的话。

我连忙道歉，我事先并不知道她参加了这个活动，不然我一定会留意她的位置。

就这样我和她靠在阳台上惬意的聊着天，一阵微风吹过，把她的发梢吹到了我的脸上，痒痒的。让我忍不住用手拨开。

我不经意间看向她，我才开始重新审视这个出现在我生活中并给我鼓励的小姑娘，并不刺眼的橘黄色的温暖的阳光照在她的脸上，我才发现我和她的距离如此之近，甚至我能看到她脸上细小的绒毛，被阳光染成了橘黄色，闪闪发光。

“干嘛这样突然看着我？”她问道。

还没等她说完，我就吻住了她，她有些手足无措，可能没有想到我会这样做，我能听见她急促的呼吸，只觉得她心跳的好快。

“对不起，我情不自禁吻了你。”我有些心虚的道歉。

“啊，这是我第一次接吻呀，可是我太紧张了，都不知道是什么感觉，要不要再吻一次？”李小六害羞的问我，我听到她的心跳的好快。

“他怎么突然就亲我了，我还没反应过来啊，初吻就这样没了，我还不知道接吻是什么感觉呢。真是大笨蛋，一点准备的时间都不给我，他会不会再亲吻我呢?”

我心里又传来了李小六的心声，姑娘，你好像不知道我能一直听到你心声呀。

我都在心里骂自己，怎么可以这么流氓，可是总不能亲了又装正人君子吧。

于是我决定豁出去了，我拥抱着眼前的小姑娘，再次和她吻到了一起，很久很久。我只是怕她太紧张，不知道接吻是什么感觉。我可是个正直的好人呀。我还看见负责接待我的同学以为我出去上厕所找不到回来的路，所以出来找我。结果一出来就看到这个场景，又是对我竖大拇指，又是挤眉弄眼。

我闭上了眼睛，真是社会性死亡。

后来发生的事情我都记不太清楚了，这大概是我对那个下午永恒的记忆。

等我回到学校后已经是晚上，我坐在宿舍的凳子上，回想着今天发生的一切，心里还会偶尔听到李小六的心声。我在等着最终的命运的审判。

李小六最终决定鼓起勇气向我表白她的心意。

“我喜欢你，我很喜欢和你在一起的感觉，本来只是看你那么消沉想要安慰你，可是随着和你接触的越多，对你的了解越多，我才发现我已经喜欢上了你，我开始关注你的一切，我想知道你的一切，我想和你在一起可以吗?”

我像是被一把刀直直插入心脏，疼的我久久不能呼吸，最后回复她。

“有很多喜欢的人最后却不能在一起。”

“为什么?”李小六并不明白我在说什么。

“因为有些人不属于你，但是就算能遇到他们也很好。”

李小六再也没有回复，我知道她一定很难过。我知道我带给了这个姑娘很多伤害，她本该温暖阳光，我就是个十恶不赦的坏人。甚至我知道我带给她的伤害不能用我是一个坏人一句话带过，因为什么也弥补不了我对她的伤害。

那天晚上我失眠了，我知道她也没睡，因为我一直能听到她的心声。

“就让我最后再喜欢你一晚上，明天我就不要喜欢你了。可是我做不到，我还是好喜欢你。”

第二天晚上，她还是忍不住来找我。

“明明告诉自己应该离你越远越好，明明告诉自己今天开始就不要喜欢你了，可是我做不到，我还是很喜欢你，哪怕你这样对我，我还是很喜欢你。”

我不知道怎么回复她，我听见了她在哭。

“我会唱好多歌的，以后你难过了我就给你唱歌好不好？这样你就不会难过了。”李小六带着哭腔祈求我。

明明她只是才是那个难过的需要安慰人啊，可是她就算在难过的时候却想着安慰我，因为她一直能感受到我内心的纠结，我内心的痛苦。

“我们注定不能在一起，我只会给你带来更大的伤害。不过我允许你给我唱一首歌，我会永远都记得你为我唱过的这首歌。”我说。

李小六抹了抹眼泪，调整了下状态，然后给我发来了视频通话。

可是最让我心疼的就是这样啊，李小六从来不会在我面前哭，她被欺负了只会一个人偷偷的哭鼻子，就算自己很难过也要对她人微笑，给她人带来温暖。可是这一切怎么瞒得住我呢，我知道她心里想的一切。我早就已经看到了她哭红的双眼。

我心里有一万次犹豫，有一万次想要答应她，可是只有一次坚定的做出选择，那就是拒绝她。

“你想我给你唱什么歌？我都会给你唱的，我还可以给你唱很多歌。”李小六说。

“一首歌就够了，唱花粥的吧，最近很喜欢听花粥的歌。”我说。

“那我给你唱《二十岁的某一天吧》，这是我最近才学的歌。唱的不好听你别怪我。”

“二十岁的某一天，和你牵手走到天桥边。你兜里只有五块钱，我们吃了一碗牛肉面。你说什么爱情都会变，你说你现在也没有钱。你说谢谢我陪你那些天，你说以后不要再被别人骗。”

我永远不会忘记当时心里的那种感觉，难以形容。

突然李小六不唱了，开始小声抽泣。

“你怎么不唱了？”我开始慌了，然后问她。

“对不起，昨天哭了一天，所以唱的不好听。”她说。

“没事，挺好听的。”我连忙安慰道。

“可是我唱着唱着就想起了我，就感觉歌里的那个人是我，越唱越想哭，对不起，我真的忍不住想哭，我再也不要喜欢你了。”

她挂了电话，我再次听到了她的心声。

“过几天就是我二十岁生日啊，我本来想和你一起度过一个有意义的二十岁生日。你个笨蛋，我再也不要喜欢你了。”

我跌跌撞撞的跑出宿舍，我想要去找李小六，可是一切太晚了。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我在操场奔跑着，发泄着我的情绪，甚至想着利用我的超能力，只要知道了你的心声，我就能用我的超能力让你永远的爱上我。我就能永远的挽回你。

可是我不能这样做，因为爱情没有捷径，通过手段得到的爱情注定会变质。在这段爱情里我不该是一个高高在上的神，而应该是那个需要你安慰的情绪消沉的人。

我不想再听到你的心声了，李小六。

我跪在操场的草坪上抱头痛哭，大喊着“老天求你让我别无敌。”

周围的一切都禁止了，神龙再次出现在了我的上方，讽刺的是此时的我看起来像是在对神龙跪拜。

“愚蠢的人类，你输了，说明人类的本质就是愚蠢，这注定是你改变不了的结局。”

神龙仍然蔑视的看着我，就像是看着蝼蚁一般。

我颓废的坐在地上。

“如果读心术能加一个限制，我随时可以无代价的终止，那我有赢的可能吗？”我不甘心的问祂。

神龙只是在嗤笑我“愚蠢的人类，你还没有明白吗？读心术其实就是人心中的欲望，没有人能跑的赢欲望。”

“我懂了。”我知道我彻底的输了。

“我想请教一个问题，真的有下辈子吗？追风欠我一个人情，他说如果有下辈子的话就会还我。”我问神龙。

“如果你相信那就有，死亡不过就是做了一个长长的梦，最后你总会从梦中醒来。如果你不相信，那就没有。”神龙显然不在意为一只蝼蚁解惑。

神龙看着我若有所思的样子说“我让你看一个画面，你就明白了。”

那是追风长眠的地方，那个写有追风名字的木板早已不见踪影，在追风长眠的地方却长出了一朵小花。

那朵花旁边经过了很多人，可是那些人都不曾驻足停留，那朵花就一直在那里孤单的盛开着。

最后那朵花被一个姑娘采下来戴在头上，那个姑娘哼着歌，就像是追风在梦中听到的歌曲。

我看着那朵花喃喃到，这就是你的来生吗？

就算变成一朵小花也要点缀着她的生活吗？

“我能不能看看我的未来？”我问神龙。

神龙像我展示了另一幅画面。

那是我在未来的某个时间和李小六的对话。

“已经过去了那么久，可是我还是看不懂你，我其实一直在关注着你的生活，我经常看你写的故事。有时候感觉你很无情，对我那么的无情，可是有时候又觉得你很重感情，你可以对其他的姑娘那么好，我真的很羡慕那些姑娘，有时候我在想，如果我是那些姑娘就好了。”李小六说。

“你很羡慕她们吗？她们永远只存在于我的故事中，因为她们已经消失在我的生命里，这又有什么好羡慕的呢。她们已经不在我身边了，可是你不一样，你一直在。”我说。

“其实你不知道我当时可喜欢你了，可是感觉你好像不喜欢我，不然怎么会这样对我。我一直不明白你说的为什么喜欢的人却不能在一起。”李小六问我。

我突然想到了那天我从李小六的学校回去的路上，就在我的学校门口，我遇见了一个我最不想遇见的人—我的前任。

我本来装作没看到从她，从她的身边经过，可是她却从背后抱住了我。

她说“我后悔了，我不能没有你。”

我的身体在颤抖。

她的存在无时无刻不提醒着我，我永远无法摆脱她。她的存在无时无刻不提醒着我，我和李小六是两个相反的极端。

李小六对我的爱温柔且热烈，而我却如路边的下水道，浑身烂泥，恶臭不堪。我这样的人，根本不配拥有李小六这样的姑娘啊。

“你为什么那么喜欢我，我不值得。”我说。

“大概你有种破碎男人的美吧。”李小六认真的想了想回答道。

说完李小六笑了。

在那一刻我才明白，不管我去到哪里，不管我变成了什么样子，李小六永远都愿意成为我人生道路上的风景，点缀着我的生活，就像那朵小花一样，清淡素雅。

虽然不像爱情之花那样娇艳，可是有时却又能成为某段灰暗的岁月中唯一的色彩。

这大概是我们之间最好的结局。

虽然没有人离开，可我们终究还是错过了。

原来长大不一定会经历离别，可是有种东西却比离别更加让人遗憾，那就是错过。

七、

在你二十岁的某一天，没钱的他却遇见了他最想照顾一生的女孩子。

在你三十岁的某一天，他拥有一切，却再也没有一碗牛肉面的感动。

四十岁，五十岁……

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