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可来到村后的树林,在一块空草地上坐了下来。他今天上午刚从县里高中赶回来,还有几十天就要高考了,高三的他本来可以留在学校赶一下这个星期落下的几套模拟卷子,可最近一个月来,一些事情令他十分困惑和苦恼,如果再坐在教室里,他担心自己的神经会断掉。凭着一种莫名的直觉,他对自然的新鲜的空气,一种宁静的广阔的视野,有种焦灼般的渴望,趁着这次难得的两天假期,于是他回到了家里。
他随手拔起了一根草,两只手漫不经心的扯着,揉着。两只眼呆呆地望着阳光透过树林洒在地上的斑驳的树影,风不时漫过树林,高大的杨树枝侧弯着头任风梳理它的片片发丝,杨树叶颤颤发抖,发出“飒飒”的响声,铺天盖地,从远处浓密的绿色中传来,踏着绿色的波涛,从他的头顶经过,又向远方遁去。他在心里慢慢捋着他的事情:进入高三以来,就没消停过。为了抓紧时间学习,他停止了课外书的阅读,一天之中没有几句话,整天要么埋头学习,要么听老师讲课。他天真的设想,自己脑子里只要只想着学习的事,没有任何杂念,拿高分不是轻而易举吗?可是他跟本办不到,反而陷入了一种自责的泥潭当中。每天同样坐着学习,他的神经却绷的紧紧的,筋似乎要被抽掉,脑中一片混沌,犹如一片漆黑的沼泽地,各种念头如“幽灵鬼怪”般漂浮在沼泽之上。这往往又激起了他的愤怒。他的成绩出乎很多老师和同学的意料——直线下滑。尽管没有人批评他,可他似乎看到了众人那失望的眼神。顺便提一句,在高一高二,林可的成绩一直很好,老师对他更是给予的很大的肯定和希望。他也颇以此为豪。对于一个高中生来说,没有比这更能带给一个人尊严了,要知道,他其他事似乎什么都做不好,还总是受到指责。学习恐怕是他唯一的指望了。因此,前两年,他的自尊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有时甚至感到轻飘飘的,对别人有时变得都有些尖酸刻薄,不冷不热了。对于现在成绩的下滑,表面上他呈现出一幅道家顺其自然的态度,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慌张。再说,他的极大的自尊心傲然的“不容轻犯”,绝不允许自己吐漏半点心思,向任何人,哪怕命运妥协,他的个人英雄主义在这危难的紧要关头,使他坚信,自己会好的,自己一定会一鸣惊人的。可最近,又令他不解的是,他竟然在学习的当口,还担心着自己是否影响了同桌的学习。同桌似乎烦躁的叹了口气,他怀疑,是否是因为自己刚才倒水时惊动了他?……
想到这,林可扭转了一下身子,向自己的右边望去,只见太阳已落在了树梢上,它的周围没有了早晨那种刺眼的万丈光芒,而只是红彤彤的一个圆球,天空淡墨色的云被染成了温柔的红色,相比朝霞给人的激情,晚霞带给人的似乎是一种历尽沧桑后的平静.这时,恍恍惚惚,一个声音夹杂着风声的呼啸,树叶的抖动,从远方传来:“假如你的确影响了同桌,那会怎么样?”他并不显得吃惊,回答说:”那我就会很烦呀.”
“如果你很烦,你最担心的是什么?”
“我最担心我不能全力去高考,然后我的成绩很糟糕!”
“那又会怎样呢?”
他沉默的低下了头,两颗泪珠不知什么时候偷偷溜了出来,又不舍的离开,在眼角不住的打转。过了一会,他抬起头,咬着嘴唇,说:“我会感到其他人对我会很失望,虽然他们没说。我会怪自己为什么这么没用!这么糟糕!自己将没有脸面见他们。我会恨自己,自己怎么能这样!自己怎么这么没用!”说到这里,他不禁啜泣了一下,泪水已模糊了他的双眼。
“自己怎么这么没用!”他似乎又很肯定的说的一句,头呆呆地看着地下,突然,他笑了,会意的一笑,似乎在回应某人的提示。接着,他长长地叹了口气,便站起身,向家里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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