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中的野菜

■曼古乔

“一雷惊蛰始，万物齐生长”，惊蛰过后，湖畔采摘野菜的人络绎不绝。蕨菜、野藜蒿等各种野菜在人们的悠闲踏青中被端上了饭桌。记忆中不禁浮现童年时见过的一种不知名的野菜。

很多年前，村里来过一位阿婆，80多岁，说着外地方言，来村里投靠远方亲戚。她的亲戚砌了新房子，就把闲置的旧土砖房让给了阿婆住，就在我家隔壁，仅隔一条两三米宽的小路。

在我的印象里，阿婆总喜欢向着太阳斜斜地坐在自家门前的墙角，手里拿着一根木棍，嘴里念念叨叨，看到野猫在门口的柴垛上来回乱窜，她用手中的木棍敲着土墙，把野猫赶走。阿婆的脾气有些古怪，常常喜欢跟小猫小狗置气，跟家里的母鸡吵上几句……她家屋檐下放在一个破旧的人工打谷机，里面垫了草，做了一个鸡窝，母鸡在鸡窝里下蛋，久不出来，也是要被她骂上几句的。

阿婆的日子过得十分拮据，卖菜的人挑着担子路过她家门口，她经常也只买块豆腐。她帮亲戚看管屋后的菜地，亲戚来采摘菜，时常也会分给她几棵。

有一种野菜长在她家墙角，是她特别爱吃的。我不知道这种野菜真正的名字，只记得阿婆叫它“杩杩根”。那是一种空心的草，贴着土地生长，像竹子一节一节，红色的茎，又细又脆，叶片很小，和现在的某种多肉植物有几分相似。这种野菜，我们几乎是不吃的，总觉得野菜难以下咽。阿婆却把日子过得精打细算些，“杩杩根”被她拿来凉拌或者翻炒，吃不完的，还将它晒干了装袋保存。

小时候，我常常看见阿婆搬个矮凳，坐在她家院子边上，揪扯着“杩杩根”。说也奇怪，只有她家院子里的这种野菜长得尤其多，大概是它也知道有人赏识。我没有品尝过这道菜，它的样子却一直萦绕在我的记忆里。

阿婆早已不在我们村里，以她的年龄，想来也不在世上了。我已经前前后后有20来年没听人说起过她。还是前几年，隔壁土砖房拆了，我才跟母亲谈起，小时候住在我家隔壁的那个吃“杩杩根”的怪婆婆。

人们的生活越来越好，饭桌上的菜肴在健康理念的倡导下，追求着返璞归真，各种各样的野菜端上餐桌，它们有了许多新奇的名字。

在餐馆里点菜，我也会关注新上的野菜，山蕨瓜藤，让我想起了阿婆喜欢的“杩杩根”，这种野菜我再也没有见过。如果它再次出现，会有怎样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