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喂她喝水,看着她的眉头紧蹙,听见她口中呢喃,知道她始终是无法放下。
他其实很清楚,那个女人是有目的而来,所以即使他明确跟她说他很爱老婆,不怕承认自己是十足的妻管严,不可能背叛,更加不可能因为婚外情而毁了家庭幸福的时候,对方若有所思,却还是在一次他喝醉酒,原本应该由秘书送他回房间,他也一直以为是秘书送他回的房间,而在过了半个多月之后,才接到那个女人的电话,收到那个女人发过来的照片,他实在回想不起来那天晚上发生过什么,他一直以为,自己是一个很有自制力的人。
可是,有照片为证,他又不是那种能够死不认账的人,在一气之下炒掉秘书之后,他主动给那个女人一些钱,以为那个女人收下他的钱之后便会离开,谁知道,原来转过身背地里就找了她。
那个女人到底想要干什么?他已经无数次跟她说明,无论如何,他都不会离开他的老婆。今天,那个女人竟然又找上他,约他到当初他向她求婚的餐厅,他一口回绝,那个餐厅有着他和她两个人最美好的回忆,他觉得,再和这样不堪的一个女人在那餐厅里,哪怕只是坐一秒钟,都是对他和她之间的承诺的亵渎。
可是,这个叫小美的女人一直很坚持,她说:如果你不出现,我不保证接下来还会不会找你老婆,反正我手里还有很多更精彩的照片……”
明知道是威胁,虽然抗拒,他却没理由不得不出现。可是一见面,他追问照片,追问到底要怎样才能罢休,对方却明显顾左而言他,最后,他甩下一万块钱,说:“你偏要把自己当成婊子,也应该找个更好的对象去。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然后,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他从来没有这样骂过一个人,年少时他会因为别人贬低她的一句话而忽然剑张弩拔,但这么多年来的社会经历早已磨平了他曾经的冲动,让他在商海中如鱼得水,可是此时的他却不知道该如何去应付这样一个不知廉耻的女人。
他知道,他自己确实有错,错在不该给别人机会破坏他和她之间的感情,错在亲手伤害了她。 “无论怎样,我都不会放开你的手。”他一边帮她敷上热毛巾,一边坚定地说。
他没有想到,他还没有等到她对他的审判结果,李洲,她的老板会来找他。 他们两个人因为她醉酒的缘故,最近几个月来见面的次数很频繁,但每次基本上都只有点头,说过的话,最长的一句应该不超过10个字,加起来,也应该没有几句。
第一次见李洲送她回来,他忍不住还是有点紧张,但是他并没有追问。那个时候,他甚至还不知道她那天晚上为何喝醉,回想起来这些日子她醉酒只有一个原因,就是因为自己,想到这,他又感觉很内疚。 不是说他信任对面坐着的这个男人,而是他相信她,一个女人为了和他在一起,几乎众叛亲离,孤身来到这里,即使被他深深伤害,但多年的感情加上初恋,爱情至上的她怎么可能轻易就放下?
“小小是一个挺不错的女人。性格恬淡,让人觉得宁静。所以即使以前每次应酬,她不肯喝酒,我也不会勉强她,因为我觉得这样的一个女人总会让人心生怜爱。最近半年,我和你几乎每晚都见面,但是我们一点都不熟悉对方,你也知道为什么。每一次,她都是醉醺醺的,我不知道,以前几乎滴酒不沾的她,怎么会变成无酒不欢?我很想知道原因,直到那天,在世贸大厦顶楼餐厅,我亲眼目睹你和一个长得有点妖的女人在一起,当时,小小也在场。”
“她那天去世贸大厦了?!”他脑子一片空白,他不想那个女人的出现玷污了他和她之间美好的回忆,想不到,还是被她撞见了,而她,竟然没有当场跑出来跟他们对质,看来,她确实变了。
“是的,当时她在场,看见你们之后,脸色一瞬间就苍白了。那晚,她又喝醉了。但自始至终,直到现在,她还是从来都没有跟我说过什么。” 他不知道说什么好,便只有沉默。
李洲说:“她的工作能力很强,最近一段时间以来,虽然在别人眼中她依旧淡定自我,但我看着她只要有机会就把自己灌醉,莫名地就心疼不已。”他猛地抬起头看李洲。
“你不要瞪我,真的,我不怕跟你承认,是心疼了。我也有过一段过去,也曾经将对方深深伤害,所以我可以猜测到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李洲停顿了一下,“加上,我忍不住暗中调查了一下,知道现在那个女人还在纠缠你。”
停顿了一下,李洲又继续说,“你好歹也是一个在社会里面打斗好几年的人,也算有点小成就,应该也有些手段吧?怎么会任由这样的一个女人用这样下流的方式来破坏你们的生活?我真的有点怀疑你今天的成就是怎么来的?要不要我出手帮你?不为别的,就当是我不想我手下的员工效率低下,影响我榨干他们的剩余劳动价值。”
“你帮我?你可以怎么帮我?”他猛然惊醒一般,下意识地追问。 “这个你不用管,我自然有办法。只是想跟你说,如果你不能自己解决,还继续这样下去,我不能保证最后我还只是单纯地想提高我员工的工作效率。”李洲轻描淡写,吐字很清晰,每一句话传到他耳朵里,却让他的身体忽然变得沉重。
理智告诉他,他确实现在还没有什么办法可以解决这件事情,但是,他也不能让对面这个男人帮他解决。
暂且不说他们本来素不相识,就是对方现在的态度已经明确无误地告诉他,对方也喜欢她,条件比他好,处理问题的能力比他强,最重要的是,现在还是单身,完全有追求她的资本,只要,她一离开他,对方应该就会立即追求她。
他凌乱了,一直以为只要拖下去,终究会有解决的方法,而现在,他怕时间不够,怕自己还没来得及想到解决的方法,便会失去她,潜意识里面的不情愿就演变成无意识的摇头。
“我现在坐在这里几乎毫无保留地跟你说,只是我不想通过破坏别人的家庭去换取获得幸福的可能,这样等于给自己以后的生活埋下了炸弹。但是,如果你自己亲手将自己的幸福掩埋,那情况就不同了……”
他听不见对方在说什么,只觉得耳朵鸣叫。原来,只要真的感觉到她会离开他,他的世界便开始地动山摇。
回到家里,难得看见她在厨房里忙碌,他的眼睛四下搜寻,不见小孩和保姆,想开口问她,张开嘴巴却没有发出声音,便将自己重重地摔进沙发里面,闭上眼睛,脑里一片混乱,没有睡着,只有满心的疲惫。
“吃饭了。”他感觉她在跟他说话,还感觉到她在推他,便撑起了厚重的眼帘。
“宝宝呢?” “爸爸妈妈说他们想他了,今天过来把他接过去住一段时间。”
“他们今天过来了?已经走了?”
“嗯。他们原本还打算住几天的,后来又说忘记带高血压药了,我说在这边配几天药就行了,他们却坚持要今天赶回去。
我看家里也没什么事,阿姨也很久没有休息了,就放了阿姨几天假。”
“哦,怪不得你做饭。” “嗯,好久没做饭,或者说加起来我都没做过几次饭。也不知道做得好不好吃,将就吧。”
“将就……”他若有所思,“我们现在就是将就。”他顿了顿又说,“小小,我不想你每天都在将就着过,将就着我。你原本就不喜欢做饭的人,又何必下厨为我做饭呢?更何况我不值得你这么做。”
“值得不值得,不只是一句话。我只是想,刚好趁着这几天,家里没什么人,我们心平气和地把事情解决了。毕竟也拖了很长一段时间了,如果继续这样下去,我们都不好过,何必折磨你,也折磨我自己呢?”
“那你觉得我们应该怎么解决?”
“吃饭吧,吃完饭有力气再说。”
“好。”
整个房间里,安静得只剩下他们咀嚼的声音,他犹豫了一会,还是将本来要为她夹的菜放回了自己的碗中,无意识地大口扒饭,却又感觉很难下咽。
反而是她,竟然给他夹了他最喜欢吃的小羊排。他的眼睛忽然就有潮湿的感觉:真的,要失去她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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