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她李富贵,她叫我王长友,我们就这样彼此称呼已近十年了,比七年之痒还多三年。
这没什么大惊小怪的,和你们的爱情一样缠绵,亲爱的宝贝儿,都是小馒头和丁丁的胡乱扯。
如果性只能让李富贵的局部短暂勃起,那么他对王长友的爱则是一座塔,直挺挺,硬邦邦,十年不倒。
从小到大,李富贵胆小如鼠,与世无争,和人不斗,他连毛毛虫都怕。
那是上小学的时候,几个男生欺负他,往他的脑袋上放毛毛虫,他都吓哭啦,然后都跪下啦,最后都尿裤子啦。
这个笑话在中心小学传播了多年,以至于这件事被班主任王老师发现后,只是对肇事者轻描淡写地吼两句。
转过头来对趴在地上大鼻涕满脸的李富贵,恶狠狠地就是一脚:“你他妈的不是男人,窝囊废!”
是的,老师你不用踢,李富贵也知道,他他妈的不是男人,他他妈的就是窝囊废。
虽然这些年来,他养的鸡儿跟着他的身体一起在长大,还生出了光鲜的毛,哪怕他每每想到王长友的时候,那丁丁还要再大一些。但是王老师的话,一如挥之不去的梦魇,如鲠在喉,让李富贵无话可说。他就是个熊种,可笑到没人可怜。
变态的李富贵只能这样,他把王长友画在墙上,每天睡觉前都会深深的一吻,口水阴湿了墙,他再重新画上,十年啦,墙被他亲出了坑。
他不晓得自己是怎么爱上这个叫王长友,班主任的女儿,也许那天就她一个人没嘲笑他,也许那天是她救了李富贵一命,把那些吓人的毛毛虫从他的头上取下,也许是她把他最后从地上扶了起来。那是冬天里的最后一把火,那是深夜里的最后一只萤火虫,那是深谭里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次奥,没有理由不爱她!”李富贵对李富贵说,他总是这样,喜欢自言自语。他拿起刀照着自己的胳膊又来了一下,皮破,血出,热乎乎的。连蚊子咬一口都会哀嚎半天的李富贵,多年后发明了这招,想王长友的时候都管用,再汹涌的海,也有潮退后的片刻安静。
李富贵不会喝酒,他抽烟很凶。理由如下,抽一口就代表他亲王长友一下,烟雾缭绕,也很酷,至少看上去像个男人,而且烟头烫胳膊有时候也很爽,滋滋的,疼,却不流血,很过瘾。
他讨厌酒,喝过一次,很恐怖,像死猪一样,昏昏沉沉,什么都想不起来。这可不行,这不是李富贵想要的生活,他的日子都要有王长友,白天想,晚上梦。
豪哥是李富贵和王长友的同学,从小一块长大,他是村长的儿子,班主任王老师的得意门生。过往的糗事都是以卵击石,李富贵被这个生命中的贵人一路碾压,一路凌辱。
豪哥给王长友一根,他村长老爸去城里开会拿回来的香蕉,王长友吃得那叫个香。
李富贵捡起掉在地上的皮,咬了一口,嚼了几下:“哎呀,我去你妈的,这么难吃!它其实没有我的小黄瓜好吃……”
李富贵偷偷把藏在衣服里的黄瓜取出来,看了看,几口就吃没了。这是从他家的菜园里摘的,要送给王长友,还没长大,还没舍得吃,可脆了呢。
王长友过生日,豪哥送她生日蛋糕,李富贵送她一颗煮熟的鸡蛋。就是这样,让你一点脾气没有。
王长友病啦,豪哥送她好甜的甘蔗,李富贵送她好酸的野枣。
王老师暴跳如雷,找来李富贵他爹:“管好你的混球崽儿,他再敢逗试我闺女,老子敲折他的腿儿!”
李富贵被他爹拎着脖领子拽回家,上去就两个嘴巴子:“怂娃子,我的儿呀,死了这条心吧,那乌鸦变不了凤凰,癞蛤蟆咋的能吃得了天鹅肉,鲜花休想插到牛粪上。”
李富贵捂着脸哇哇直哭,一溜烟跑到家后面的小树林,他对天吼:“我艹泥妈呀,瞎逼逼啥,王长友跟我说过,她就喜欢俺一个,她抱着我说的。”
李富贵又扇了自己两个耳光,他觉得自己太禽兽了,他不该艹他爹的妈,那是他死去的奶奶,口误啦!他要干王长友他爹,賊班主任王老师。他改正过来,就那样千百遍地骂着,天黑了,嗓子哑了,他才回家。
三岁看到老,小时候那样,长大了也是那逼色儿!豪哥开着屁股能冒烟的轿子,拉着王长友去城里看他村长父亲给他买的婚房,而我们的李富贵只能拿着荒山野岭编织的花环,站在路口,望着两个狗男女有说有笑。傻逼啊,李富贵,没有钱的浪漫都是闹剧,你是屌丝喜剧人。
李富贵把豪哥约了出来,还是当年那死出儿,上来就给人家跪下了,一把鼻涕,一把眼泪:“豪哥,我求你啦,你就把王长友还给我吧,你爸是村长,你家有的是钱,你想找什么样的没有,王长友就是一朵没啥意思的小野花,玩几天,就没劲了。你就把她让给我吧,求你了,我给你跪下,我给你磕头,如果你觉得好玩,你再像小时候那样,把毛毛虫放我脑瓜子上,豪哥,我求你了,你让我干什么都可以。”
李富贵跪在地上,抱着豪哥的腿,用头一遍遍磕他的皮鞋。
豪哥被李富贵逗乐了:“我去!你傻逼吧?现在,我让你滚!”他用皮鞋踩着李富贵泥土里的脑袋。
豪哥回去的时候,为了取悦王长友,给她打了一电话:“宝贝儿,我给你讲一个段子,就刚刚,就发生在我身上,有一个傻逼,约我单挑……”
王长友和豪哥大婚的两天前的晚上,她拒绝了豪哥邀请她去看电影,她说,她不舒服,大姨妈来了,肚子有点疼。
她去了李富贵的家里,径直钻进李富贵的屋里。李富贵家的狗那晚很安静,抬头瞅了一眼这个陌生的女人,一声也没汪汪,闭上眼睛,继续闭目养神。
这太突然了,简直是仙人跳,对于王长友的大驾光临,李富贵的小屋蓬荜生辉,他自己也吓了一跳。
王长友指着墙壁上劣迹斑斑的坑:“这都是你干的好事?你怎么把我画得这么难看。今晚我给你一次真的,李富贵,你听我一句劝,以后别傻逼啦,那没有用的。”
李富贵呵呵地傻笑,他觉得这是他这辈子最幸福的一刻,人生迎来了辉煌,之前的一切傻逼都值了,上帝的目光在今夜关怀着他这个不是男人的窝囊废。你们这些王八蛋看见了吧,我说过王长友只爱我李富贵一个人,你们还不信!瞅瞅吧,今夜她要把第一次给我。
灯一拉,两个人躲在黑暗的被窝里鬼鬼祟祟。
“王长友,不好意思啊,我是第一次,有点乱。”
“王长友,你和小时候一样,还是那么聪明。”
“王长友你咋啥都会啊,在哪儿学的?”
“李富贵,你能不能把嘴闭上,你躺着就得啦,我教你。”
“那次在豪哥领我去KTV ,他把我灌多了,他就是这样弄我的。”
“哎呀!我艹泥妈呀!王长友,你这个挨千刀的骚娘们!”
李富贵还没进入,心就死了,他一脚把王长友踹下炕。
王长友很委屈地哭,边擦着眼泪,边穿着衣服,她手指着夜色中李富贵仓皇而逃的背影,披头散发地咒骂:“李富贵,你他妈的就是个傻逼!别人说的对,你不是男人,你永远是个窝囊废!”
骂着骂着,王长友破涕为笑:“嘿嘿,真是个傻逼。”
兔子急了还咬人,狗急了还跳墙,李富贵蔫坏,他咽不下这口气,他跑到王长友家里,把王老师绑了,他现在退休了,是个糟老头子,没有年轻时那么嚣张了,他喝了点酒,睡着了,还沉浸在嫁女的兴奋中,他的女婿可是大名鼎鼎的村长的儿子。
王长友把老师骑在身底下,把他的裤子扒下来,咬着牙,忍着恶心,因为刚才班主任的女儿王长友,李富贵此刻还坚硬如铁,他每捅一次,就嘴里大喊一声,我是不是男人?我是不是窝囊废?
下面的老猪也配合着呐喊:“救命啊!李富贵傻逼啊!”
仇报了,李富贵很开心,嘴里叼着烟,哼着歌,他心里盘算着,王长友,我们打平手了,你没了第一次,我也没了第一次,我们谁也不欠谁的啦,从此以后我们老死不相往来!可是李富贵很快又失落了,他有些疑惑,好像不是那回事,他还是处男,王老师不是女的,他是个男的。
婚礼照常进行,并没有因为那一夜的伦常混乱而耽搁,这是村子里的头等大事。豪哥红光满面,搂着王长友,哈哈大笑。他的岳父王老师捂着屁股强颜欢笑。
“爹,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王长友觉得王老师今日与以往不同,有点怪怪的。
“没事,别管我,这两天痔疮犯了。”
这样搞笑的事,好面子的王老师是不会愿意与人分享的。那件事,天知,地知,他知,李富贵知。
李富贵果然是傻逼,他胆大包天,居然在婚礼现场露头了,他在礼单上签了名字,不是李富贵,而是李傻逼,而且他还随礼金两元。
他又大摇大摆走到王长友面前,把一个光盘塞到她手里,说这是他送给她的新婚礼物。然后饭也没吃,就走了。豪哥那天心情不错,也没说什么,因为他突然觉得李富贵很好玩,不愿意搭理他。
后来,王长友观看了李富贵的光碟,那是一段偷拍的手机视频,讲的是李富贵在一天夜里花五十元去路边的洗头房嫖娼。
因为他是处男,还是第一次,小姐骂了一声:“傻逼,真他妈的晦气!”只好包一个两元的红包给李富贵,解除这晦气。她们那行,一旦遇到雏儿,都得给人家包个红包的。
王长友,你给我讲了你的第一次,我却让你看了我的第一次,好男不跟女斗,我李富贵还算是个爷们。视频里,李富贵对王长友最后说。
“看他妈的什么看?快点把老子浴袍拿来!”一个一身肥肉的大胖子对李富贵咆哮。
李富贵直勾勾盯着那家伙的胯下之物,赶紧回过神来,送上笑脸:“对不起,对不起,大哥,马上,马上。”
而他心里却想:“屌什么屌,和我的没区别呀。”
参加完王长友的婚礼后,李富贵去了城里一家高档会所当服务生。这里好啊,能看,能比较,恶心了,还能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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